骨壯健，比穿衣時候更蠻壯幾分。

崔宏見他看自己，便笑一笑：“便多看看?！?/br>
唐浩青移了眼道：“也無甚好看的……我同師兄弟同吃同住沐浴也一同，見過多少，不差這一看?！?/br>
崔宏神色一肅問：“你師兄弟……那個你了不曾？”

唐浩青：“……”

柳泌笑得打跌，被崔宏拍水甩了一身，正要跳腳發(fā)怒，見崔宏瞄了瞄岸邊雙刀，便識趣將廣袖一收，怒道：“瞎屢生！虧老子……”

話未說完又被拍了一身水，氣哼哼地走了。

崔宏道：“總來妨事，沒眼色?！?/br>
唐浩青無奈，草草抹一邊便去取了自己衣服要穿，未防備時卻被崔宏一把又拉下水。

“又做什么！”唐浩青怒道。

崔宏道：“沐浴怎么急得……我……崔大哥給你搓搓背。”

唐浩青給他弄得惱不起來，只好隨意尋一處平石作浴床坐了，讓崔宏給他搓背。

崔宏不比他，東西帶得齊全，布巾沾了水，稍使點兒力氣便給唐浩青搓起背來。

力道拿捏得好，不輕不重，唐浩青自成人未有人給他搓過背，舒爽得微微瞇了眼，崔宏藏他東西暫且也不管了，道：“這十余年作混，全給人搓背去了不成？”

崔宏笑道：“什么話……崔大哥哪里肯給人搓背，小時候同你一起洗澡時候便是這么搓，全忘了？”

唐浩青隨口應一句：“嗯?！?/br>
下一刻崔宏鼻息便到耳邊：“當真忘了？”

唐浩青一驚，反身避開了，站起來去穿衣服，邊道：“崔大寨主，莫為難我，將我東西還了，好讓我去交差?！?/br>
崔宏仍站在塘里，面色陰晴不顯，似在沉思。

片刻后忽而笑道：“重祿，你我多年不見……唐家堡有甚好，將沈夫人接來，便住在我這寨子里安心養(yǎng)老……”

“阿娘年歲高了，跋山涉水，多有不便?！碧坪魄嚯S口答。

“沈夫人算來不過……算了，你不肯便罷了?！贝藓甑?，“那在寨里多留幾日罷?！?/br>
“說了是急去復命?！碧坪魄鄬嵲诓荒?，將面色沉了。

“匣子我開過了?！贝藓甑?。

唐浩青心中一緊。

“誰的人頭？”崔宏問，“復誰的命？”

唐浩青冷哼道：“問許多做什么？于唐門門下，做的自然是唐門的人頭生意?！?/br>
崔宏道：“是個做官的罷。”

唐浩青不耐煩道：“與你有何干系？”

“柳泌瞧了，說他額前隆起聳而厚，天倉左右豐而貴，是做大官的人?！贝藓甑?。

唐浩青咋舌：“……你們還給死人看相？”

“柳泌見了臉面必要斷一斷……你殺了哪個大官？”崔宏問道。

唐浩青道：“曉得我不會同你說，你何來的這一問?！?/br>
崔宏便道：“前幾日有兄弟下山去，聽來是……”

唐浩青已穿戴好，漫不經(jīng)心理著袖口。

崔宏察得出殺意，便嘆了口氣，慢慢地道：“懷賢夢南國，興盡水漫漫。”

唐浩青道：“知道了還問我，怕我不下手殺你？”

崔宏道：“重祿，我怎會害你？”

唐浩青道：“你這便是在害我了，可知我晚去一日性命便少十分？”

崔宏便道：“唐門在替吳元濟賣命？”

唐浩青不答。

崔宏又道：“吳少陽之子……名不正言不順做個淮西使，父親死了不發(fā)喪，遣兵焚縣戮城，不忠不孝……怎跟唐門搭上的。”

唐浩青扯了嘴角笑一笑：“這么聰明，怎不去做皇帝。”

崔宏道：“重祿，你莫摻這是非……留在此處，與我……作伴，逍遙度日罷?！?/br>
唐浩青道：“你猜對前一半，唐門暗地里拿人頭宗子吃飯，做生意向來不講什么忠孝，只不過非是為吳元濟賣命，知道我不會說，莫要問了?！?/br>
崔宏方才結(jié)結(jié)巴巴說話，唐浩青聽懂他意思，若是早些年這番話還尚可說一說，可這門要緊生意做到半途，此時他決計不可脫身而走，他走了，莫說晉北尹成，長幼數(shù)十乃至上百都不知可否保住命來。

崔宏還想說什么，唐浩青先開口道：“好意心領(lǐng)，望崔寨主將我物歸還，改日得了閑，定當上山來仍討一杯水酒喝。”

崔宏不語。

唐浩青心里急得很，不知人頭藏在何處，又不能明搶，只得待崔宏開口。

本是山腰小塘，卻是活水，長水潺潺而來，涼意沁人。

崔宏在塘中站了許久，似是被水刷得靜了些，方才開口笑道：“好，明日罷，明日定將東西還你。”

唐浩青松一口氣，道：“那便謝過崔大哥?！?/br>
崔宏卻伸一只手道：“不可無緣無故，總要出些罷？”

唐浩青疑道：“出什么？”

崔宏笑道：“看你臉色……怕什么，怕我那個你么？”

唐浩青：“……”

崔宏又笑一笑道：“搓背罷。”

唐浩青道：“我搓背貴得很?！?/br>
崔宏道：“一千文一回罷，差人給你換去……”

唐浩青笑道：“免了，帶不了這許多?！?/br>
說罷將踩到石臺上，也不濕衣裳，崔宏走過來靠在石臺邊，唐浩青便蹲在這石臺上給他搓背。

崔宏道：“給你師兄弟搓過沒？”

唐浩青道：“沒有。”

崔宏便頗為安心，答一句：“哦?！?/br>
唐浩青手指細致，力道卻控不好，搓得便是皮糙rou厚如崔宏背后都要破皮，崔宏也不說，反倒一副享受模樣，任他拿自己后背出氣。

山野林間雀鳥吱喳兩聲，闃寂無人，二人又不說話，許久崔宏才又吐出一字：“你……”

“寨主！”趙赫聲音傳來，將崔宏方要出口的話打散了。

“寨主！柳先生叫我離遠些喊你們——”趙赫大叫道，“柳先生叫你們二人莫要那個了！吃早飯罷！”

崔宏：“……”

唐浩青甩一甩手站起來道：“走罷。”

崔宏黑著一張臉自水中起身，去穿了衣服，跟唐浩青一道走。

路上見了趙赫，趙赫道：“柳先生說吃過飯再那個也來得及?！?/br>
唐浩青奇道：“……你寨中都這么說話？”

崔宏道：“怎么說話？”

趙赫道：“寨主，那個到底是哪個？”

唐浩青忙道：“無事，無事了?！?/br>
崔宏笑了笑，向唐浩青那處稍靠過去一些，把趙赫伶仃落在一邊。

☆、四

吃過飯柳泌便叫崔宏去一旁，揣著袖子同他嘀嘀咕咕，唐浩青懶得管他們說什么，現(xiàn)下卻是困在這寨子里走不了，便隨處逛去了。

崔宏一面聽柳泌說話，一面還兩眼盯著唐浩青，見他走開去了便叫一句：“缺什么便著人替你尋，寨里頭兄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