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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從前從崔郁口中搶來的杏仁酥。阿硯默不作聲地從盒子里拿出一塊蜜糖卷:“我陪你吃?!?/br>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盛情難卻之下也吃了一塊,然后就請他回去了。阿硯臨走之時想說什么,張了張口還是什么都沒說,只留下一句:“我家公子今天請你家公子去飲酒,怕是不會回來了,你也別等,早點休息吧?!?/br>又是,去飲酒,和錢公子。我心下不滿,幻化成一只貓,循著崔郁的氣味一路跟到一處酒坊。酒坊位置安靜,里面裝飾典雅,我躲過零星的幾個小廝,悄悄靠近崔郁所在之處。曖昧的燈光從門簾里傳出,我蹲在門簾下,看見崔郁和錢公子在親吻,他們的身體交纏在一起,錢公子滿臉紅暈,而崔郁,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的動作極其輕柔。那一刻我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嫉妒?不滿?憤怒?不,都不對,我笑了笑,只覺得心頭有些隱約的情感漸漸出現(xiàn)。山中的前輩曾經(jīng)說過,精怪若是想要修煉,大抵都要經(jīng)歷這么一遭,等通曉了人類一般的七情六欲之后,再一樣一樣拋棄,那才算真正的徹悟。天道有情還是無情,都在一線之間。我有所頓悟,轉(zhuǎn)身悄然離開了那個酒坊,回到崔郁住的客棧,對著月亮打坐。柔和的月華中,我感覺身上的毛孔慢慢打開。天道有常,其中所運行者曰道。萬事因果相關(guān),我決定繼續(xù)跟著崔郁,想看看我下山后遇到的第一個人,他的行為會有什么果。可能是我長久沒有回應,崔郁的手指停了下來,片刻,他把我碰到面前,用涼涼的鼻尖觸碰我毛茸茸的鼻尖:“怎么了,你最近很是沉默,在想什么?”我化作人形少年,正好趴在他的身上:“你什么時候能考完去京城呢?”崔郁捏捏我的鼻尖:“在這里待得厭煩了?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京城是什么樣子?!蔽覞M意地點點頭,從懷里摸出杏仁酥遞給他,他愣了愣突然笑了,接過去吃得干凈,吃完了又在我的衣服上擦擦手:“真乖?!?/br>果然不出崔郁所言,他在鄉(xiāng)試中了頭名解元。桂榜放榜那一日,阿硯和我去看榜,我一眼就看見崔郁的名字高高掛在最前面,阿硯深深看了我一眼:“回去吧,崔公子將來是有大前途的人。”崔郁聽了回報,不露聲色,照樣溫和有禮地應對同年考生們,博得了沉穩(wěn)有度的名聲,愈發(fā)受到知府的賞識。在半個月的宴會之后,崔郁迫不及待地帶著我進了京城。這一次,我們不再是兩個窮酸的書生和書童,崔郁有知府和眾多富戶的資助,錢公子也一同陪著進了京城。崔郁順理成章地跟著錢紓冷住進了錢尚書的府邸。第7章科場舞弊南直隸解元。這個頭銜在崔郁的身上簡直閃閃發(fā)光。崔郁在錢紓冷的引薦下,認識了不少京中頗有名望的才子,其中就有首輔家的大少爺,今年也要下場的任溫。幾次詩會之后,崔郁在京城的名氣越來越響亮,不少人家都在打探他有沒有成親,崔郁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婉拒了。過了一段時間,他又買了一處宅院,從錢府離開。接著又挑了幾個丫鬟小廝,家中沒有我能插手的地方。我一只貓無聊之下,只好耐心修煉。有一日,崔郁回到家,興致不同一般,他抱起我,使勁揉揉我的尾巴:“真是個機會,真是個機會?!蔽乙苫蟮乜粗?,他卻又不再言語,只是一雙桃花眼極其明亮,里面盛著光明的前途。從那之后,他就經(jīng)常去禮部尚書錢大人府上和禮部侍郎家中。聽聞禮部侍郎對其極為賞識,又是本次會試的主考官,眾學子不由得再次驚嘆崔郁的好運氣。會試向來在二月,又稱為春闈。崔郁和我在京城過了一個年。大年三十那一天,崔郁說好了要陪我吃飯。家中小廝丫鬟奉上一桌子美食,我提著筷子吃得不亦樂乎,崔郁在一旁支著一側(cè)胳膊喝酒,輕笑一聲:“沒人和你搶,汁水都流到你下巴上了?!彼鹞业哪槪门磷硬亮瞬?。旁邊的幾個丫鬟捂著嘴偷笑。我抱著豬蹄感嘆:“去年過年家里沒炭火,你還要抱著我取暖,今年過年我們一下子就有房有吃的,果然收個好書生是個明智的決定?!?/br>崔郁微微一笑:“小生以后多加努力,來年的日子會比今年更好,怎么樣貓貓,開心嗎?”我還沒說話,突然院子門口來了個小廝,彎著腰道:“崔公子,我們少爺請您一同來錦華樓賞煙花,聽說好些貴人都在呢?!?/br>崔郁的手緊了緊,他看了我一眼,站了起來,聲音依舊溫文爾雅:“稍等,我梳洗一下?!蔽艺粗切P離開,心情又低落下來。一旁的丫鬟們安慰了什么,我沒聽明白,只是隨意應和著,然后洗干凈手回到屋子里。一夜打坐無眠。第二日正午,崔郁還不曾回來。我想起我還沒有好好逛過京城,便一個人悄然出了門。漫無目的地七拐八拐之間,周圍的道路越來越偏僻,我在岔路口隨意挑了一條小巷走進去,里面是一家沒什么人往來的茶館。茶館門口,茶博士在表演鳳凰三點頭,茶壺抬起之時,一朵茶霧織成的牡丹悄然綻放。一個白衣公子語帶贊賞:“王定公手法愈加高超了?!蹦遣璨┦啃Φ溃骸白蟛贿^是小道,聽聞公子不日便要參加春闈?小老兒在這里先祝您高中?!?/br>那白衣公子卻蹙了蹙眉:“未必,這一次,我不會下場。”茶博士驚奇道:“為何?”白衣公子搖搖頭:“其中復雜,一言難盡?!?/br>我在茶館外聽到這番話,心中疑惑,變成一只貓迅速回到崔郁的院子。可是左等右等,崔郁仍然不曾回來。等到天黑的時候,錢府來人,說崔郁日后常住錢府,不回來了。我心里有些煩躁,索性不再想這些事,安心修煉起來。等到二月會試之后,崔郁終于回來了,風塵仆仆,懷里還挎了個籃子,頗有些從前時的模樣。我坐在院子里,看他吩咐丫鬟們打水洗澡,看他的模樣,想必會試的結(jié)果又是會元吧。外頭也是這么傳的,甚至越來越夸張,說會元早已是崔郁的囊中之物。崔郁每日和各色人等吃喝玩樂,只有夜里才會回來,抱著我,沉沉睡去。我心想,我下山遇見的第一個人,大概是要走狀元郎的劇本了。只可惜世事莫測。半個月后,國朝開國以來最大的科場舞弊案浩浩蕩蕩拉開了序幕。我也沒弄明白究竟是哪些大人物斗法,波及了這一次的學子。只知道禮部尚書被罰閉門思過,主考官禮部右侍郎被當堂下獄,而崔郁因為太過高調(diào)且和主考官交往過密,被認定成參與舞弊一事,圣上去其功名,將他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