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vi狐疑地看著我。

“你過去和陸赫說，你給關永平的電影當過造型，說是華天派你過來幫涂遙的，問他造型可不可以商量?！蔽铱此敝芙^，補上一句：“做完今天，你可以休一周假，我負責和尹奚扯謊，說你在我這里，忙不過來?！?/br>
vi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在衡量要不要答應我交易。

其實我壓根不想放他假，可是陸赫脾氣古怪，最不喜歡和經(jīng)紀人說話。要是我過去跟他提改造型的事，只怕他什么都聽不進去，直接讓我去跟陸蕓白聊。凌藍秋也說過他歧視經(jīng)紀人，大概在他眼里，我們這些經(jīng)紀人，就是為了些蠅頭小利煩他煩不停的麻煩鬼。他才是獻身電影的大導演。

“別考慮了，你不去我也得去，扯皮要扯兩三天，陸赫拍電影向來不急，我也不急，你要是不想休假的話，就在這呆著也好，正好幫涂遙做一下金熊獎的造型?！?/br>
我話沒落音，vi就轉(zhuǎn)身朝陸赫走了過去。

這老狐貍畢竟是關永平的班子里出來的人，交涉還是挺厲害，和陸赫說了兩句，招手叫我過去。

我竭力不做出一點會讓陸赫誤會我是過去和他扯皮交涉的舉動。

“陸導，”我伸出手去和他握手：“我是肖林，上次SV臺的紀錄片我們見過面的?！?/br>
他發(fā)出個模糊不清的喉音，和我握了握手，算是給了我討論造型的授權(quán)了。

陸蕓白臉色蒼白站在他后面，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

“……我是這么想的，這套吉服是用在面圣的時候，我看了原著，面圣是在傍晚，宮殿里有燈，場景應該不是很亮，只能看個輪廓。所以這套補服可以稍微修改一下肩背的線條……”我斟酌著詞句，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像是在商量而不是來找茬。

“肩背？”陸赫一點不上當：“拆開改？”

“那就得整個拆開再縫了?！眓ick不失時機補充道：“和重做沒什么差別?！?/br>
“其實，在清晚，像鳳七少爺這個年紀，服飾穿著是會和朝堂中人有區(qū)別的。換句話說，他們也是有潮流的……”我搜腸刮肚講道理：“所以，鳳七少爺?shù)姆?，也不一定非得按照朝堂中人的模板來?！?/br>
“那不就是亂編嗎？”陸蕓白護主。

“和朝堂中人不同，未必是亂編。清晚的官家子弟，有段時間還流行把頭發(fā)剪成‘滿天星’，”我比劃給她看：“這是月亮門，在上面剪出寸長的短發(fā)，你們要是拍到電影里，觀眾也會說是亂編。但是這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br>
“你這是偷換概念?！标懞绽淅涞溃骸皻v史上真實存在的看起來像亂編，和我們改的是不是亂編，有什么關系？而且再趕潮流，也不可能改面圣的吉服。”

果然是個硬角色。

“我就這么跟你說吧?！蔽乙膊豢蜌饬?，和樂子佼那小老頭都吵過架，也不怕他小小一個陸赫：“陸導，你要是讓涂遙穿著這一身演，觀眾是不會覺得這是歷史的。他們會笑場。你要是鐵定心要按歷史上的編，不如去拍紀錄片，至少他們會相信紀錄片是有道理的。如果電影和觀眾的常識有出入，讓觀眾覺得滑稽的話，他們不會知道你經(jīng)過了多少取證，也不會因為你一部電影就改變了自己的常識，他們只會想，哦，這電影是亂編的。然后你這個電影真正想表達的東西就沒人看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不相信了。”

“那你覺得我該怎么辦？”陸赫冷冷看我。

“肯定得改，怎么改我們可以商量?！蔽移叫撵o氣：“但是你們要是還整個是抵觸態(tài)度，我們就沒法談了。說實話，要是你照這個服裝拍下去，你不叫我們走，我都會讓涂遙抽身。我們是來拍電影的，不是來讓觀眾笑場的?！?/br>
“你這是要毀約？”陸蕓白忽然插話。

“我沒說要毀約?！蔽覍﹃懞崭F追不舍：“我知道陸導今天已經(jīng)決定改服裝了，我們公司今天派了人過來，vi是給關導當過造型師的人，我們也能提供意見，不要把我們排在外面?！?/br>
“我還沒收你們的設計費呢……”vi拽得很：“我設計費比你們的服裝設計要高，這次是給肖林打工，便宜你們了?！?/br>
“要是我不同意呢？”陸赫仍然是一副萬年不動的冰山臉：“你要毀約？”

“我提供個意見而已，相信陸導不會放著vi這么好的前輩不用的?！蔽疫m時服軟：“我們也是為這部電影好，就算陸導實在不肯讓我們參與修改，我也相信導演的眼光不會錯。我們也只是想幫下忙而已……”

-

到很久之后，久到我已經(jīng)對陸赫這個暴君的性格和生平徹底熟悉之后。我才明白，我做了一件連凌藍秋都沒能做到的、恐怖的事。

我竟然，動了一個□者的電影。

55疑心

“讓涂遙現(xiàn)在就去剃頭發(fā)，nick,帶你助理去給他化妝,叫阿本改衣服，就在這改。今天加個晚班,做完了我放大家一天假?！标懞找粭l條吩咐下去,陸蕓白拿著劇本在一邊翻,笑起來：“陸導給大家放假,我請大家在景苑吃飯！”

工作人員一陣歡呼，燈光攝影都開心得很,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大概跟著陸赫這加班狂兼暴君久了，都變成M體質(zhì)了。

“nick,就在這剃。”陸赫拿著卷起的劇本指一指那排化妝鏡前擺著假發(fā)的角落，我敏銳察覺到他掃了我一眼。

“行行行。”我亮出最溫和笑容，仿佛十分鐘前威脅著陸赫要毀約的是別人，就差直呼導演英明：“反正開機了也要剃，早剃早好……”

陸赫冷冷瞥我一眼，去和阿本改衣服去了。

-

我去探望涂遙。

他端端正正坐在鏡子前，披著白布，nick拿著剪刀，毫不手軟，咔擦咔擦把vi前幾天才做的發(fā)型剪成寸頭，vi一臉不爽站在旁邊：“我來剃比你好得多?！?/br>
我懶得去考慮剃個光頭還能剃出什么差別來，繞到旁邊去看涂遙。

“涂遙……”

“大叔?！毙『⒛樕届o，抿著唇看我。

我猜他可能不喜歡被剃成光頭，畢竟也只有十九歲而已。

“來，給你吃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