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家蕩產(chǎn)都要替你還款，以讓你少坐幾年牢的父母，為什么會突然放棄你了！這都是你自找的，也別在我面前耍橫了，走吧。”

    一席話說得苗小偉悻悻的，再也沒了先前那副憤世嫉俗，一副你們都對不起老子的模樣。

    他垂著頭，有氣無力地跟著警察出了車站，坐上了警車。

    從頭到尾，他都沒發(fā)現(xiàn)，夜色中，有兩個頭發(fā)半白的老人相互攙著，遠遠地望著，直到他上了警車為止。

    見警車呼嘯而去，走遠了，苗父回過頭，輕輕拉著苗母：“都看見了，這樣是最好的結(jié)果，走吧，咱們回去吧！”

    ***

    過了兩日，又有小貸公司的人又陸續(xù)找上了門，而且還出現(xiàn)了不少生面孔，這讓苗母慶幸不已，得虧她當時狠下心，聽從了沈容和老伴的建議，把兒子送回了拘留所，否則，這么多人，每個折騰一次，她家小偉不死也得殘。

    不過苗小偉已經(jīng)被收了監(jiān)，冤有頭債有主，法律上也沒規(guī)定，老子一定要替兒子還債。要債的再找苗父苗母就站不住腳了，更何況，苗父苗母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他們也不敢逼得太狠，否則，萬一這老兩口反過來碰瓷，或者干脆不活了，跟他們魚死網(wǎng)破怎么辦？

    搞了幾天，見苗小偉的父母實在是拿不出來錢來，又沒有小孫子什么的，能威脅他們，要債的只能自認倒霉，漸漸消停了。

    連續(xù)三天，都沒有人來找麻煩。苗父苗母繃得緊緊的神經(jīng)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經(jīng)過這次的沉重打擊，老兩口什么都不想了，就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單位里干到退休，踏踏實實過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可這種平靜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一通電話打破了。

    “喂，周警官，是咱們家小偉有什么事嗎？還是他的案子要開審了？”苗父接到電話，緊張地問道。他們已經(jīng)沒有錢給苗小偉請律師了，就用了援助律師，判多少年，聽天由命吧。

    聽到苗父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周警官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出了這種事，他也不可能瞞著苗父。

    停頓了幾秒，他平鋪直敘地說：“重新收監(jiān)后，我們給苗小偉做了一次體檢，發(fā)現(xiàn)苗小偉hiv陽性，為避免出現(xiàn)誤差和失誤，今天又給他做了一次檢查，還是陽性。也就是說，苗小偉感染了hiv病毒。”

    “hiv病毒，很嚴重嗎？”苗父沒學過英文，對字母并不敏感，只是從周警官的語氣里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周警官緩慢地說：“hiv病毒就是俗稱的艾滋病?！?/br>
    晴天霹靂不外如此，苗父失魂落魄地坐到了沙發(fā)上，連手機掉到了地上都沒去撿。

    同樣接受不了的還有苗小偉。

    他抓住門，不停地拍：“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肯定搞錯了，我怎么會感染這種病呢？”

    就算判十幾年，只要好好表現(xiàn)，他也能在四十歲之前出獄，人生還只過去了一半?？蛇@種沒法治愈的病毒，卻相當于對他宣判了死緩，他的未來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能不能活著出去，他都不知道。

    已經(jīng)查清楚了苗小偉的開房記錄，查到他是如何在短短七八個月內(nèi)花掉好幾百萬的，周警官是一點都不同情他：“你三天兩頭換人開房，放縱自己**前就應(yīng)該想到這個可能！”

    一句話說得苗小偉無言以對。他想不到，那些他垂涎的男色，他以為的美好而又火辣的夜晚，都是他的催命符，不但掏空了他家的錢，還要搭上他的命。

    這一刻，苗小偉是真的后悔了，連要債的上門他都沒這么后悔過。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他就是再后悔，也沒辦法改變他已經(jīng)染上了這種無藥可治的病毒，只能慢慢地等死這個事實。

    苗小偉變得頹廢極了，往往一坐就是一天，像尊雕像一樣，除了吃飯上廁所之類的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他幾乎都不說話。

    苗父苗母傷心一場，最終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只能時常去拘留所讓民警轉(zhuǎn)交一些東西給他，讓他在里面過得好些。但為了兒子這個病，哪怕馬上就要退休了，他們也不得安生，為了還房子的抵押貸款，為了還曉曉家的三十多萬，也為了掙錢給苗小偉買更好的抗艾藥，別的同齡的老人都頤養(yǎng)天年，含飴弄孫了，苗家老兩口卻在想法設(shè)法地找事情做。苗母找了一個周末的鐘點工做，苗父經(jīng)常加班，就為了多掙點錢。

    很快就到了苗小偉一審的日子。一審判了他十三年有期徒刑。

    苗小偉沒有上訴，被轉(zhuǎn)移到了監(jiān)獄。

    他被判刑的這一天，沈容并沒有去旁聽，因為那天是沈大嫂生孩子的日子。

    沈大嫂上次就是因為生不了，最后順轉(zhuǎn)剖，造成大出血，才會輸血的。這次沈容極力勸服了沈大哥，讓他找了熟人，提前了十天給沈大嫂做剖腹產(chǎn)。

    現(xiàn)在剖腹產(chǎn)手術(shù)很成熟了，幾乎不會有危險。沈大嫂被推進去半個小時左右后就被推了出來，護士沈家人報平安：“恭喜，生了一個男孩，母子平安?！?/br>
    給沈家人看過孩子后，護士先把孩子抱走了，過了一會兒，沈大嫂也被推了出來。

    母子倆都被送回了病房，孩子就放在了病床旁邊的嬰兒床上，手腕上戴著沈大嫂的名字，以免抱出去洗澡之類的弄錯了。

    六天后，沈大嫂和孩子平平安安地出了院。

    沈容把賣房的錢全轉(zhuǎn)到了原主父母的戶頭上，這筆錢差不多夠他們老兩口養(yǎng)老了，加上還有沈大哥照顧他們，她也可以放心了。

    任務(wù)完成，沈容在腦子里呼喚：系統(tǒng)，你最近好像一點都不聒噪了。

    而且她不叫，這系統(tǒng)都不出現(xiàn)了。

    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喜悅：我這不是有點忙嗎？恭喜宿主，又完成了一樁任務(wù)。

    沈容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醫(yī)院隨處可見的藍色塑料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張化驗單，包包里支出一角，像是一本病例。

    不等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個穿著白衣的小護士走了過來，彎腰遞給她一只盛滿了溫水的一次性杯子：“沈女士，喝點熱水，想開一點吧！”

    “好的，謝謝你?！鄙蛉莩α诵Γ闷鹚瓬\淺地抿了一口，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謝謝你?！?/br>
    小護士驚訝地看著仿佛換了一個人的沈容，擠出一個笑：“你沒事就好?！?/br>
    這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