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
書迷正在閱讀:金牌逃離計劃、機器人的演技、竹馬陰謀、皇者歸來、琴聲悠悠、星際之孵蛋記、邊境者[星際]、快穿之炮灰的生存之路、藍調(diào)布魯斯、春山幾萬重
為何北牧?xí)冻瞿菢拥谋砬?,也算明白入明光鏡之前,為何哥舒衡要對他說,鎮(zhèn)定些,別被嚇著。穿過水晶石室的另外一段,明光鏡的深處,四壁皆是千年寒冰,螢石照耀,栩栩生輝,里面卻冰封著人體各個器官。有被剖開,細細按著肌rou走向切片,冰在冰柱里,可四面查看的心,還有畸變膨脹的肝臟,與不知為何,色做青黑的肺葉,有完整前后兩張人皮,毛發(fā)俱全,若不是五官扁平,就像是活生生一個人被冰在其中。再往深處,甚至有一排胎兒,按照月份大小排列,最后是一個臉上鱗紋的雙頭怪嬰。盡頭是一扇冰門,里面冰著一副從人體內(nèi)小心剔除的完整血管,按照它在人體內(nèi)順序,一絲不茍地排好,封在了冰內(nèi)。這神仙洞府一般晶瑩剔透,冰光與螢石輝映生輝的所在,這些人體部分便格外鮮活可怖,就像是剛從人體內(nèi)取出來一樣——所謂地獄景象,也不過如此了。臨刀破天荒地第一次在陌生地方,不觀察四周,他收回視線,只看緊前面哥舒衡。哥舒衡臉色凝重,輕輕推開了那扇封著血管的冰門——一瞬間,腐敗血氣充盈而出——那本是瑩潤世界,明光之鏡。臨刀觸目所見,只有白墨兩個字。各式各樣,筆法各異,從最開始端正裊娜,到后來筆缺劃殘,從水晶穹頂?shù)降孛嫠谋?,層層疊疊,重重復(fù)復(fù),全部是白墨兩個字。最開始還有刀刻痕跡,到后來就變成指鑿,最上面那一層,便是血寫,先是鮮紅血字,然后便是深紅,接著是黑紅,最上面那一層,還帶著腐敗鮮血味道的,卻已經(jīng)是青黑色的,連字都缺筆少劃,顯是已經(jīng)寫不全了。而謝枯榮一身破敗衣裝,黑衣長發(fā),便站在這一片鋪天蓋地的白墨之中,仿佛一尊已經(jīng)被世人遺忘,失去名字,上古的神像。第二十四章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來到他身后,他只是仰頭,癡癡看著頭頂?shù)陌啄珒勺郑浑p廣袖之中,青黑色,散發(fā)著腐爛味道的血液黏稠滑落,在一片靜默中,發(fā)出黏膩的聲音。所有人都憑住了呼吸。這一剎那,就仿佛謝枯榮的所在,是另外一個世界,充滿了一種不祥的靜謐安恬。沒有人可以說話,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謝枯榮安靜地,伸出了手。他的手勢柔和,就像是他心愛之人便在這片冰壁之前,對他盈盈笑語,挽住他的手,帶他離開這紛雜塵世,用雪白廣袖輕輕將他抱擁,給他春日暖意,永不見寒冬。他似乎在非常費力地回憶什么,然后便用血rou模糊的指頭,在面前冰壁上,慢慢地寫下了一個“白”字。他血色已然青黑,輕輕劃去,便是一片丑陋顏色。那個字跡簡直幼稚得可笑,初學(xué)習(xí)字的幼兒,也要比他寫得好,他還寫錯,最下面少了一橫,不成一個字。臨刀卻覺得心頭一慟。只有他知道,白墨,便是那個被謝枯榮所殺的純陽道子的名字。這個男人已經(jīng)被尸毒侵蝕至此,他瘋癲得連話都聽不懂,也依然執(zhí)意拿血rou書寫,只為了不讓自己忘記,逝去愛人的名字。他一遍一遍,反復(fù)書寫,一點一點,慢慢忘卻。然后謝枯榮慢慢寫第二個字,只寫了一劃,便頹然住手。他終于,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謝枯榮站在當?shù)?,一動不動,哥舒衡慢慢地,將手中長槍一震——一剎那,石室之中真氣激蕩,哥舒衡一頭長發(fā)被真氣催起,無風(fēng)自飄,他緊緊看著謝枯榮的背影,握住長槍的手指輕輕放松,又一點一點慢慢收緊。當年他曾與謝枯榮在明光鏡內(nèi),共飲濁酒,當時那個男人烏發(fā)披散,俊美無雙,黑衣流影,當時有雪,烈烈寒風(fēng)拂過他面孔,別有一種譏誚的孤拔疏狂。謝枯榮酒量極好,把他放倒在地,哥舒衡栽到雪堆里爬不起來,謝枯榮無聲無息落在他面前,向他伸手,道,哥舒,我這一輩子,也只有你這么一個朋友,所以,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他就著謝枯榮的手起來,抹了一把滿臉的雪水,道,你說。謝枯榮說,若我徹底尸化,殺了我。他毫不猶豫,立刻答應(yīng)。謝枯榮是他生死至交,這樣交情,便該當生死相托。為知己者,生死一擲輕。今日,便是他履行諾言的時候。他輕輕踏前一步。然后,就仿佛有什么哀傷又旖旎的夢被剎那驚碎,謝枯榮極慢的,轉(zhuǎn)過頭來。北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臨刀也一聲抽吸險些溢出。只有哥舒衡神色未變,他握緊朱槍,看著對面的昔日好友。螢光明滅,映出一張布滿青灰色蠕動經(jīng)脈,已然完全腐敗了的面孔。謝枯榮,已經(jīng)完全尸化了。他發(fā)出一種野獸咆哮一樣的聲音,戒備地看向三人,哥舒衡隨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丟給臨刀,臨刀一把接了,反手便把北牧推開,卻不看他,只道你來掠陣。北牧正要說話,謝枯榮忽然毫無預(yù)兆的沖出——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北牧只感覺有什么貼著自己鬢邊飛過,面上只覺得一涼,然后才聽到極其尖銳的一聲破空之響,身后冰壁傳來龜裂之聲,有什么尖銳重物,被直接釘了進去!然后他聽得哥舒衡一身悶哼,他眼前黑影閃動,謝枯榮已如一道漆黑鬼影一般飄到他身前!卻原來合臨刀和哥舒衡二人之力,都沒法攔住尸化的謝枯榮。電光石火之間,謝枯榮一把摔出臨刀,生生把哥舒衡的手腕拗成脫臼,奪下他手中長槍一擲,他這一擲極快,結(jié)果破空之聲反而落后。這一下北牧心里一片冰涼。他和謝枯榮相處近一個月,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遠在在場諸人之上,現(xiàn)在又是尸化,怕是所有人難逃一死。他并不懼怕,心里一剎那冰涼之后,轉(zhuǎn)的念頭卻是能和臨刀死在一處,倒是一樁美事,奈何多了個哥舒衡,便有了幾分煞風(fēng)景。北牧所有想法都在腦海中紛雜胡亂,就在他幾乎閉目等死剎那,卻只感覺到一股風(fēng)從他面孔輕輕掠過。那是,柔和得,仿佛虛虛拂過一般的動作。北牧猛地睜眼,便看到謝枯榮臉上僅剩的那只右眼,死死盯住自己,里面還只有一點僅剩的人類神采,忽喜忽悲,忽迷蒙忽清明。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