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yè)電燈泡嗎？還是長著腿跟著你跑的那種？

兩人看過去，門口站著一個孩子兩個大人，同樣的動作：站地筆直，一動不動。兩只手捂著眼睛，從指縫里往外看。

霍欽、馬小瑞：“……”

“呃……”霍欽火速扭過頭去看大廳的飯菜還剩多少，之后又扭回來：“你們來晚了，不過還有菜……大人八折，小孩五折，所以一共是——”

“21顆可可豆！”多姆舉著手搶道。

他身后的美婦人溫柔地笑笑，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兒子真聰明?！?/br>
站在一旁的男子翻找著掛在腰布上的衣兜，里面嘩啦啦一陣響。他把散落在衣兜各處的可可豆一顆顆地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一顆、兩顆、三顆……”他慢慢數(shù)著，也如同小孩子一樣，數(shù)到后來眼神越來越亮：“哈，21顆！”

男人把可可豆推到了兩人跟前，然后轉(zhuǎn)過頭去牽多姆：“好了兒子！我們?nèi)ヒ捠常　?/br>
多姆歡呼一聲，又把自己的手遞給mama，之后說道：“我們不浪費糧食！”

路過一旁的馬小瑞和霍欽，他又湊到他倆耳邊：“葛格，你們看我夠義氣吧，我?guī)е野衣槁閬砹伺?！?/br>
馬小瑞吶吶地笑笑。

多姆一家人端著盤子，如同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每個菜都要嘗上一點。

他們選擇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隨后，話題從嘴里吃的是牛rou開始，目前已經(jīng)進(jìn)展到了“牲畜可以幾個月斷奶”上……

估計再有一會兒，這對夫婦就會給他們的兒子科普“動物繁殖過程”了……

馬小瑞碰了一下旁邊同樣有些石化的霍欽，壓低聲音：“喂，什么來頭？”

霍欽看著他，表情僵硬地?fù)u頭。

爸爸拿了一根大白蘿卜，從他隨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三下五除二地削了三只牛出來。栩栩如生。

馬小瑞震驚了。

男人把牛擺在了桌子上，拍手道：“看，這是我們一家！”

隨后他把牛mama和牛寶寶分到自己老婆孩子的盤子里，又給他們一人分了一點蘿卜碎屑。

“別鬧了，你肯定知道他們是誰……”馬小瑞捅了捅霍欽的胳膊：“不用愧疚，我作的弊還少嗎……”

霍欽表情凝固地?fù)u頭：“我真不知道……劇情里面沒這幾個人……”

馬小瑞：“……”

霍欽看著一家人，慢慢地將一塊玉米餅遞給了馬小瑞，自己也吃了一塊，從表情以及動作上來看，神經(jīng)還沒有成功搭橋。

馬小瑞和霍欽一邊看一邊吃，半個小時后，多姆一家也吃飽了飯。

他們悉心地把所有用過的盤子摞在了一起，看起來十分有涵養(yǎng)。

桌子上有一點灑出來的玉米湯，爸爸“哦”了一聲，豎起了一根手指，如同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多姆湊過去：“搖著尾巴的小狗？向我招手的花？長得好高好高的大樹？”

爸爸圍著桌子轉(zhuǎn)圈：“這樣看像是鳥……嗯，這樣看是一只兔子……??！”他激動地?fù)]舞著手臂：“它的形狀好美！我要把它記下來！”

馬小瑞和霍欽在一旁默默石化：“看著像是仨天馬行空的藝術(shù)家……”

“哦，ok……”霍欽默默說道：“這一家可能是蝴蝶效應(yīng)的產(chǎn)物……”

爸爸激動地抹了抹眼睛，看上去快哭了。

“謝謝！謝謝你們讓我發(fā)現(xiàn)了這么好的靈感！”他領(lǐng)著老婆兒子過來握手：“我的腦子已經(jīng)被凍住好多天了……”

“不用客氣?！被魵J訕笑道：“玉米湯到處都有，但是需要一雙發(fā)現(xiàn)靈感的眼睛。”

“啊，對！你說的對！”爸爸緊緊地握住了霍欽的手：“我喜歡這個酒館！”他扭過頭去對多姆說道：“兒子，記住這里哦，我們以后還來?！?/br>
“哦，我耙耙麻麻都是路癡。”多姆沖著爸爸點點頭，跟他們解釋。

“歡迎再次惠顧?！被魵J握手道。

“嗯……嗯……”爸爸激動答應(yīng)，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從衣兜里翻出小刀，跑到大廳拿了個蘿卜，快速地雕出了兩個男人手拉手的樣子。

“這個送給你們！”他說道：“我叫多吉，是個雕刻工，我家就在城西，我的雕刻店也在城西，你們可以來找我……”

多吉激動地握了握馬小瑞的手：“有空來找我哦，下次我還來你們家吃飯！”

霍欽的表情有點僵硬。

“多吉?！币患胰俗吆螅f道：“蒂卡爾的頂級雕刻工。”

霍欽抓著頭發(fā)，摸了摸拉著手的小人：“然而劇情設(shè)定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不長這樣，也沒老婆孩子……”

馬小瑞抽了嘴角，手還處于伸出去的狀態(tài)：“哦，我剛才跟藝術(shù)家握了個手?！?/br>
“明白了，”霍欽道：“有了一個改變的因素之后，這里就脫離了原先的軌道。如同一個平行世界一樣，只要時間不停止，這個世界也會一直進(jìn)行下去?！?/br>
“會發(fā)生更多我沒有設(shè)定過的人和事，每一次往前走都是新的一步，這感覺挺好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新的?！?/br>
“啊？”馬小瑞端著玉米湯吸溜了一大口。

這人犯什么神經(jīng)？

按照這個劇本走下去，保不準(zhǔn)下一秒霍欽就會突然跪在地上，從身后呼啦拿出一大捧玫瑰花，然后他接過去，兩人在安靜的酒館里，伴著午后的陽光，浪漫地?fù)砦瞧饋?，玫瑰花撒了漫天，落在他們身上，花瓣火紅，嬌艷欲……

我靠打住打??！玫瑰花是有刺的?。?！

他抓過霍欽的手，使勁甩著：“藝術(shù)家跟你握個手，你被詩人附體了……趕緊甩甩，”他把一口菜塞進(jìn)霍欽嘴里：“再吃口飯壓壓驚……”

☆、第17章

現(xiàn)實，帝都。

華燈初上，杜承軒從公司的大樓里出來，走過一個路口，進(jìn)了地鐵。

已經(jīng)過了晚高峰的時間段，地鐵里不是那么擠了，卻依舊沒有位子。他站在不開門的那一側(cè)，直接靠在了座位旁邊的玻璃上。

車上的人來了又走，即使是在換乘車站乘客較多時，也不見他把頭抬起來。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加了好幾天班的普通公司小職員，沒有多大上進(jìn)心，只求快點到租的房子里，撲到床上去睡覺。

可誰都知道，杜承軒不是那樣的。

或者是說，他平時在人前表現(xiàn)出來的，不是那樣的。

他提前兩站下車了。

從東二環(huán)到北五環(huán)，街上的人流終于少一點了。他漫無目的，雙腿只是在下意識地邁步，往家的方向走。

家？不算了吧，其實只是一個房子而已。

他并不急于回去，因為沒有人在家里等他。

他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一點都不心疼自己一身昂貴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