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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走了過來。“周大人,昨兒我家大人提前從元州家祭回來了。我家大人嫌累,歇在了野良御苑,讓我接您下午去那用個膳閑聊幾句。您早先答應(yīng)了我家大人,我和簡吟說過了,大人千萬不要爽約啊。”周涵芝想了想,覺得鄭琰約的這地方不大對勁。再一想,就算鄭琰的母親和鹿里侯和離,鄭琰倒也還算是秦容顧的堂弟,依舊是皇親,如此說來在御苑小住休息也無可厚非。“容顧知道了?”他問簡吟,簡吟笑吟吟地點頭。“周大人放心,只不過陛下尚在文華殿和一眾大人商議事務(wù),讓我在這里候著和您說一聲安您的心?!?/br>“可是,”周涵芝想了想,他心中隱有疑惑,皺著眉道,“我……”“我還敢騙周大人嗎,我家大人真的回來了,我還是帶了信物來的?!泵魃痴f著把一個琇瑩老白玉蝙蝠佩遞給了周涵芝,銀墜上除了兩根黛藍(lán)底銀邊云紋繡帶和幾條織銀細(xì)紗帶外,還有三條珍珠流蘇,中間各有一個紅瑪瑙環(huán),冰透料子的玉髓琢成水滴綴在珍珠流蘇底。鄭琰若穿著色深而涼的衣裳,多是佩著他母親給的這個蝙蝠佩,正巧離開王都那日衣上掛的就這個。“好?!敝芎グ延衽暹€了過去,“待我寫下個信兒讓新茶帶過去就和你走。”“到了那里天也不早了,周大人還餓著,我不糊弄您的,來往的人都看見了我。您讓簡吟把信送回去,這樣便不用急,也好讓新茶跟著照顧您。馬已備好,大人您就去吧。”“也有道理,那便走吧?!彼α诵?,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就算肅正臺的人有本事,除程漱外誰也進(jìn)不了御苑的門,更沒人傻到明目張膽害他。至于簡吟——倒是一直老成持重,做事未出過差錯。野良御苑在王都南郊,臨上文飛魚墟而建,御苑旁白流如舒一匹絹,分映青林。其中閣院修整,臺樓房宇悉以海昌藍(lán)琉璃為飾。宣朝傳至如今皇室子息凋零,御苑便少有人來。行至附近喬木高聳茂盛,鳥啼聲聲如泣,凝神細(xì)聽有人落寞地吹著銀字笙。快到的時候明沙的馬忽然停了步子,他一皺眉頭下馬走到周涵芝身邊,悄悄遞過去了一包酥糖道:“這是我從元州買來的酥糖,周大人拿著,若是覺得還能入眼可以吃兩塊嘗個鮮。”說完牽著馬磨磨蹭蹭走在后面。周涵芝道了謝接過酥糖,亦下了馬牽著韁繩走著,走到御苑門前時看見大門半開著,照壁恰好遮住了他的身影,四個戍衛(wèi)站在大門邊,又遠(yuǎn)遠(yuǎn)瞧見鄭琰正在門內(nèi),與一個女子立在夾竹桃下說笑。夾竹桃繁盛,大朵大朵嫣粉的花毫不吝惜開在細(xì)葉間。女子身形纖弱,柔順的發(fā)綰成垂掛髻,兩側(cè)各插著支白流蘇的珍珠粉玉芙蓉簪,寶石瓔珞下是酡顏底繡錦鯉梨花上襦,青白披帛鵝黃飄帶,櫻粉的重紗裙?;▔σr女兒,多兩分嬌羞一分清氣。周涵芝把馬交給新茶,準(zhǔn)備和明沙一起走過去。“周大人,這大門時間長了,昨日掉了半個門扇,今早剛修好,咱們換一個門進(jìn)去吧?!?/br>“也好?!敝芎ゲ辉谝獾匦α诵?,“門內(nèi)的那個……姑娘是?”“哦,那是……那是我家大人的表妹,一并從元州來的。年紀(jì)不過十六七,性子活潑得很,甚是可愛,本想著一會給周大人介紹,卻先被您瞅見了容貌?!?/br>“哈哈,無妨,若真是阿琰的表妹,隔得遠(yuǎn)我還沒看清楚小姐,只憑著身形認(rèn)出了阿琰?!敝芎サ溃瑓s覺得那個姑娘的身形也頗熟悉??赡芘幽晟俳允沁@般活潑可愛的情態(tài),身形舉止相仿也未嘗不可。他和明沙從野良御苑的西門進(jìn)去,走到一個蕭索的院落前明沙停了步子。“周大人,我家大人說在這里閑談更有意趣,已經(jīng)在石桌上先備了糕點和薄酒,您先進(jìn)去,我去叫大人。”雖說鄭琰不會害周涵芝,周涵芝心中忽覺不妙,暗中跟著的侍衛(wèi)已被攔在了御苑之外,他轉(zhuǎn)身欲走,思忖之后便撐著笑意道:“我還不累,不如與明沙你一起去找阿琰?!?/br>“那就請大人移步隨我來?!泵魃抽L嘆了一口氣,突然發(fā)力把周涵芝推進(jìn)了院子里,周涵芝早有準(zhǔn)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明沙卻手腕一扭疼得周涵芝使不上力,他狠狠搡了周涵芝一把迅速出去鎖上了院門。“中有賊人,不問而至,還請諸位侍衛(wèi)好好看守!”他聽見明沙道。“好,多謝明沙了。你一會便和談玄回去,這事千萬不要告訴談玄?!笔桥拥穆曇?,卻不是程漱。她拍了拍手,院外盡是兵甲往來的聲音。周涵芝立即轉(zhuǎn)身爬上院中的槐樹,躲在葉間看見離門口不遠(yuǎn)站著明沙,院落外十步一戍圍得緊緊實實。說話的女子保養(yǎng)得宜,看著不過三十多的年歲,姿色淑令豐腴潔白,眉眼舉止間華媚莊嚴(yán),著了花青底白鷺鳶尾大袖衫,衣領(lǐng)上五色絲蓮花柔麗,杏紅大褶雪絹裙上纓絡(luò)繁復(fù)。鴉發(fā)綰成朝云近香髻,蜻蜓翅膀梅花鈿,插了支多寶點翠蝴蝶步搖,耳上帶了兩副珍珠珰。看到女子的兩副耳珰,周涵芝跳下樹靠在門后道:“疇華大長帝姬這是要囚禁下官了?不知大長帝姬何時回了王都,下官多有得罪?!?/br>“本宮一開口,你便猜出了本宮的身份。不過——”門外的女子走過來,慢條斯理地道,“本宮并不懼你。這里從沒來過別人,只有一個賊人。不必多費力氣了,院中的東西只夠吃半日,本宮倒是想看看三天之后告訴容顧時,容顧會如何選擇。是答應(yīng)本宮娶了淑婉的女孩子,還是和本宮執(zhí)拗之下讓你餓死在這兒。你這樣的人不合倫常,帶壞了容顧,也惹得本宮惡心!餓死,倒是個干凈的死法?!?/br>周涵芝聽完在門后無奈地笑了笑,最近得罪的人好像有點多呢。花相容周涵芝打量了一圈四周,嘴角不由得悄悄勾了起來。秦素魄估計是把他當(dāng)成了文弱的小書生,可他既然會爬樹,順著樹翻墻出去便不是難事。就當(dāng)他胡鬧一回,的確許久沒做過爬樹之類的事了。他看了看今天穿的衣裳,兩重薄紗衣,一重是干凈的霜色,一重是青碧邊的瑩白色。老銀褶裙,白底繡黛竹大袖衫外還有一層蟬翼絹衣,手腕不知何時沾上了一道墨痕,襯著略白的膚色,若是手中再執(zhí)一卷書,確實看不出來是個能翻墻逃跑的人。周涵芝裝模作樣拍了拍門喊了幾聲“放我出去”,拍得手麻之后轉(zhuǎn)身去了屋前。屋中擺設(shè)整齊,再粗略的打量也能看出是好好收拾過,與院中枯葉野草的蕭索之景相差甚遠(yuǎn)。海棠蛺蝶圖掛在黃花梨五足內(nèi)卷香幾上,纏枝青花盆中的文竹長得蔥蘢青好,如碧云重疊攀著塊砂積石,估計還是剛澆過水,土帶著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