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心臟蹲下來，一下又一下地抽泣。

    她不敢哭出聲，舅舅住在隔壁，她怕他聽到。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難過成這樣。

    明明她都沒見過那對父母，明明她只是一個"外來者"啊。

    房門被砰砰敲響。

    她小手在臉上胡亂摸了兩把，強(qiáng)忍著去開門。@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門外是季讓，套著還沒干透的衣服，拿著手機(jī)，"我打你電話沒接。"他看著她紅透的眼，皺了皺眉，低聲喊："映映……"

    小姑娘終于忍不住，一下?lián)溥M(jìn)他懷里，崩潰地哭出來。

    季讓伸手抱住她，用腳勾上門。

    她哭得好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比外面的雨還好多，哭得他心碎成一塊一塊的。除了緊緊抱住她，半點(diǎn)辦法都沒有。

    他用手給她擦眼淚，親她眼睛，啞著聲音問她："映映乖，哪里不舒服？"

    她捂著自己心口，哭腔又軟又輕："心臟好疼。"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也好疼，碎成塊還不夠，已經(jīng)碎成渣了。

    他抱她的力氣都不敢用大了，低聲說："我?guī)闳タ瘁t(yī)生好不好？"

    她抽泣著搖頭："不好。"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眼淚流了滿臉，怎么都止不住，抽泣著喃喃問他："我這樣是不是不好？"

    他低頭親她沾滿淚水的睫毛："你怎么樣都好。"

    "我不好。"她閉著眼，纖弱的身子在他懷里發(fā)抖，痛苦的哭腔從唇間小聲溢出來："我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為他感到驕傲。"

    我其實(shí)……

    一點(diǎn)都不驕傲啊。

    我只想他活著。

    想他每天下班，騎著他的電動車來接我放學(xué)。

    想他每次去外地出差，給我?guī)Ш贸缘奶禺a(chǎn)回來。

    想他來給我開家長會時(shí)，我驕傲地告訴同學(xué)，我爸爸是一名警察。

    我騙了所有人，也騙了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早上十點(diǎn)更~！——

    上一章忘了跟你們說：沒錯，將軍對映映是一見鐘情。

    第 61 章

    季讓看著懷里哭到斷氣的小姑娘, 臉色蒼白。

    原來，她并不是沒有關(guān)系。

    她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樂觀。

    原來她跟自己一樣，并不因此而驕傲。

    他曾經(jīng)無比擔(dān)心，當(dāng)她得知真相, 當(dāng)她知道他所有叛逆行徑背后的原因，她就不會再追著自己跑了。就像方旭說得那樣，她以此為榮，而他以此為恥。

    原來不是的啊。

    可此刻窺探到她真實(shí)的內(nèi)心，知道她跟自己一樣，他卻并沒有很高興。

    她哭得他快瘋了，如果現(xiàn)在有人跟他說, 把命獻(xiàn)出來，她就不會那么難受, 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交出去。

    小姑娘額頭貼著他下頜, 抽抽搭搭，仰頭時(shí)，眼淚蹭了他一臉。她手指緊緊拽著他衣角，像拽著什么救命稻草, 小聲顫抖著問他："我不該怪他對不對？"

    她眼里長久以來的信仰，單薄又脆弱。

    在這個雨天, 就將不堪一擊地破碎。

    可她問出這句話, 分明又帶著期望。就像希望有個人站出來, 重新將她的信仰縫合。

    季讓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說謊。

    怎么可能不怪他？

    這怨恨在他心中十幾年，生根發(fā)芽長出刺, 已經(jīng)成了他一碰就痛的執(zhí)念。

    可他不能讓小姑娘成為跟他一樣的人。

    她愛著這個世界，也該被世界溫柔以待。她純潔柔軟，內(nèi)心無暇，不能像他一樣，墜入怨恨痛苦的深淵。

    季讓低下頭，親親她濕潤的眼睛，聲音又沉又?。?對，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

    我們可以不為他感到驕傲，但這不妨礙他仍是一名英雄。

    季讓突然想起那一天，爺爺對著又哭又鬧的他厲聲說："他首先是一名軍人！其次才是你的父親！是他妻子的丈夫！軍人就該做軍人應(yīng)該做的事！那是他的使命！"

    他一直無法理解，他怨恨至今。

    可想起墓碑上那張穿著警服的遺照，看著懷里因他那句話終于止住眼淚的小姑娘，他突然意識到。

    軍人亦或警察，本就意味著犧牲。

    這世上總需要一些人，不那么自私。

    窗外的雨終于停了。

    戚映軟軟摟著他脖子，淚痕干了之后，眼睛尤顯得紅，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疼。

    季讓抱著她站起來，然后去衛(wèi)生間打濕毛巾，過來給她擦臉。她肌膚雪白，又嫩，哪怕力道很輕，擦過之后仍然泛起道道緋紅。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這樣，幾分羞惱，垂著眸不敢看他。

    季讓替她擦完臉，低聲問她："肚子餓不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畢竟哭也是一件很耗費(fèi)體力的事。

    她摸了摸肚子，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但還是遵從胃的真實(shí)想法，默默點(diǎn)了下頭。

    他笑起來，牽過她的手："雨停了，我們?nèi)コ砸瓜伞?

    下過暴雨后的城市格外清新。霓虹燈照亮夜色，星星在夜幕中閃爍，剛才被暴雨逼停的商店再次打開了門。

    戚映走在街上，覺得這里一草一木都好熟悉。

    她聲音甕甕的，帶著哭過后的鼻音，小手指著前面轉(zhuǎn)角的地方，軟乎乎說："那里有家牛rou腸粉，特別好吃。"

    季讓牽著她走過去，腸粉店的老板正在上籠，他說："一份牛rou腸粉。"

    老板喜洋洋的："好嘞。"

    他速度很快遞了過來，看到門口的戚映時(shí)，笑道："哎呀小meimei，你好長時(shí)間沒來了。"

    戚映也乖乖沖他笑。

    吃完了腸粉，她舔舔嘴角，又說："我想吃學(xué)校后門那家麻辣燙。"

    于是季讓打車，帶她去了燕城七中。

    燕七看上去要比海一舊很多，是本市的老牌重點(diǎn)高中，建校百年，到現(xiàn)在校園內(nèi)都還留著當(dāng)年的教學(xué)樓。

    校園外的圍墻顯得古舊，爬滿了爬山虎，還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