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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里,一文不值。茶幾上放著一把剪子,李世州瘋了一樣,突然伸手將它一把抓起,對(duì)著自己的臉,抬頭看著宋清冉。“哥……”李世州顫抖著叫他,“我毀容了的話,我跟趙言是不是就不像了?”“你給我放下!”宋清冉站在他面前猩紅著眼睛,卻不敢伸手去奪那把剪子。剪子尖太過鋒利了,他怕李世州一下子就割下去。“是不是這樣我們就不像了!”李世州向他咆哮大喊。宋清冉聲音立刻輕柔下來,“小州,你放下剪子,咱們好好說話。”李世州不聽,他把剪子戳下去,很輕易地就劃開皮rou,紅色的血珠順著他臉頰流了下來。宋清冉閉上眼睛,心臟疼痛著。客廳里的空氣都像是共鳴了,它們顫抖著,尖叫著刺激宋清冉的耳膜。宋清冉看著李世州的動(dòng)作,竟然從身邊的柜子里面猛然抽出了一把水果刀。——他右手反向持刀,將鋒利而泛著青白的光的刀尖對(duì)著自己。對(duì)準(zhǔn)了心臟,心臟的血液在沸騰。“你繼續(xù)劃。”宋清冉看著李世州,輕聲說。李世州的嘴唇翕動(dòng),眼睛看著宋清冉的手。宋清冉十指修長(zhǎng),指甲剪的短而干凈,骨節(jié)突出發(fā)白,他用力地握著刀柄,堅(jiān)定而不容妥協(xié)。“李世州你劃?。 彼吻迦?jīng)_他大喊,把刀尖往里扎,毛衣被雪亮的刀尖破開。“不要!”李世州的聲音兀然變得尖銳,他一下子就把剪刀扔下,倉(cāng)皇著去搶宋清冉手上的刀。宋清冉任他把刀拿走,看著那把剪子,頹然坐在沙發(fā)上。李世州搶過刀,把刀的塑料殼套好,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柜子里。宋清冉不再管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jìn)臥室,他又一次跟自己說,李世州是病人,他在生病。窗子里流淌下了寒冷的光。李世州跟在他的身后,臉上的傷口很短很淺,周圍卻蔓著零星的血液,他也不管不顧。兩個(gè)精疲力竭的人倒在一個(gè)床上。宋清冉拽著衣服領(lǐng)口把毛衣脫掉,又換上了睡衣。酒已經(jīng)醒了,他看起來卻是醺然的樣子。躺在床上的時(shí)候,他的腦袋陷進(jìn)枕頭里,被柔軟的棉花包裹著。終于能放松下來了。他旋滅自己這邊的床頭燈便昏昏欲睡。但是躺了很久也還是睡不著,心里的煩躁積聚著。床頭柜上放著空的咖啡罐子,堆滿煙頭的煙缸,還有裝著安眠藥的白色藥瓶。“哥……”李世州在黑暗中很輕地叫宋清冉,他聲音好聽極了,帶著絲絲入扣的情意,在空氣中震顫飄散,變得迷離。宋清冉不理他,他就把手伸到被里,徐徐摸身前人的手臂和腰線。然后又湊過去親宋清冉脖子上的敏感帶,下身也湊了過去,貼著宋清冉的臀。是性的曖昧邀請(qǐng)。雪白的墻壁上是雜物輪廓的黑影,宋清冉的影子被光拉得很長(zhǎng),他抗拒地推李世州的手,是顯而易見的拒絕。宋清冉聲音有些無奈,“睡覺吧,我很累,沒有感覺的。”李世州沉默下來,過了很久才“嗯”一聲,翻過身去。53第二天早上起來,宋清冉還沒醒,李世州卻已經(jīng)洗漱完畢。宋清冉九點(diǎn)有事,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diǎn)了他還沒醒。李世州想了想就去叫他。他蹲在床前去親吻宋清冉的臉頰,輕摸他的下鄂角。宋清冉被鬧醒,他皺著眉睜開眼睛,下意識(shí)就拔了一下李世州的手,不耐煩地地翻過身去。“哥?!崩钍乐莩雎暯兴?。宋清冉拉長(zhǎng)聲音說,“……干嘛?”他一向有起床氣,何況現(xiàn)在是被吵醒。李世州低下頭,悶悶地說,“你九點(diǎn)有事,現(xiàn)在都八點(diǎn)多了,你該起床了。”宋清冉立刻清醒過來,他趕緊拿起放在床頭柜的表看了一眼,然后坐起身就要下床。但是他的動(dòng)作卻被身體的疼痛牽扯住了,他動(dòng)了動(dòng)腳,只一下就疼得受不了。“你怎么了?”李世州看他臉色不對(duì),立刻著急地問。宋清冉不應(yīng)聲,只掀開被子去看自己的腳踝。崴到的地方變得又紅又腫,像饅頭一樣,密密麻麻的針扎一樣的疼痛順著骨頭緩緩攀升,動(dòng)一下都是煎熬。李世州爬上床,抱著宋清冉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垂下頭,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紅腫的位置。宋清冉縮了一下,皺著眉說,“疼?!?/br>李世州干巴巴地問,“怎么弄的啊……”還能怎么弄的。宋清冉揉了揉太陽(yáng)xue,早上起來腦袋十分昏沉,想起來昨天他跌下樓梯,還有李世州的誤解和歇斯底里,“崴的。”昨天發(fā)生的一幕幕在李世州眼前回放,他問,“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好不好。”“我自己去就行。”宋清冉一只腳下床蹦著走。“我想跟你去?!崩钍乐菀獢v扶他,也被拒絕了,他只好跟在宋清冉的身后,亦步亦趨。宋清冉努力單腿蹦了半天,才成功移動(dòng)到沙發(fā)上坐著。李世州又說,“你走路都很費(fèi)勁,自己怎么去看腳?”宋清冉的表情很平靜,“你在家呆著吧,好不容易有一天沒事,我找個(gè)人跟我去就行,看完就回來了?!?/br>“那我想跟你去為什么不行?”李世州立刻問他,他唇的弧線向下彎,眼睛定定地看著宋清冉。宋清冉坐在沙發(fā)上,仍然沒什么好語(yǔ)氣,“你跟我去人那么多的地方被人拍下來怎么辦?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不混了?”“不混就不混!能怎么樣?”李世州執(zhí)拗地看著宋清冉,他也生起氣來,“要是我連陪你去醫(yī)院都不行了,在那混著也沒什么意思!”宋清冉不讓他扶,他就偏要去扶。宋清冉說,“你剛起步,被人知道搞同性戀會(huì)毀了你?!?/br>“我本來就是同性戀!”李世州像是個(gè)小孩,不在乎前程利欲,只顧著眼前人,“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回夜店唱歌?!?/br>宋清冉嘆了聲氣,脫掉睡衣,看著自己的內(nèi)褲,又看看放換洗內(nèi)衣的九斗櫥。……距離實(shí)在太遠(yuǎn)。李世州坐在他身邊,一副梗著脖子決不妥協(xié)的樣子。宋清冉揉了下眉心,推了他一下說,“你去幫我拿條內(nèi)褲。”李世州沉默著去拿。宋清冉換好衣服又打算蹦著去洗手間洗漱,李世州卻突然站定在他面前,彎下腰。晨光投射進(jìn)厚厚的窗簾,宋清冉站著不動(dòng)。李世州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想象中的壓覆,他偏過頭,有些委屈的看著宋清冉,可憐兮兮地說,“我想背你過去……"他身體還維持著那樣可笑的姿勢(shì)——曲著膝蓋,兩只手向后伸,直直地等待著宋清冉來。這聲音帶著淡淡的鼻音,不明顯,只是宋清冉太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