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敬愛了。”

    少年：“……”

    聞樂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微笑說：“那么，看起來你是沒有事了?！本o接著，她湛藍(lán)色的雙眸泛出冰霜一般的紋路來，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少年，明明仍舊是夏天，卻讓他覺得自己瞬間墜入了冰窖——

    “那么，現(xiàn)在輪到你告訴我，這個召喚法陣你究竟是從哪里得來的了。”

    第98章

    聞樂還沒有天真到以為這個少年真的是命懸一線，才通過法陣召喚神明尋求幫助。

    這個陣法本身就要消耗龐大的魔力。擁有這種魔力，隨便學(xué)個什么魔法，即使是光明魔法中最基礎(chǔ)的“照明”也能把周圍這群雜魚的眼睛亮瞎。

    而這個少年做了什么呢？把自己弄得慘兮兮不說，還讓自己被烙上了一個奴隸的烙印——

    聞樂瞥了一眼他手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暗嘆這瓜娃子還蠻拼的。

    “看著倒像是新傷口……”聞樂垂眸，眼中閃過一道深藍(lán)色的電光，少年手上的傷疤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但愈合之后，還是留下了一個陳年的、丑陋的疤痕。

    這疤痕太老舊，與少年靚麗動人的外貌完全不相符。但考慮到這可能是對方尚在幼小時就被烙上的傷口，那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個少年，原本就生為奴隸。

    這艘船隊也的確是販賣奴隸的。但他們或許還沒膽子大到劫掠自由人來充當(dāng)商品。而在西加大陸的陸上國家，販賣奴隸無疑是合法的。

    推論到現(xiàn)在，這些男人和這個少年之間的角色則完全倒轉(zhuǎn)了過來：男人們本是平平常常地做著生意，突然冒出來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奴隸，拿他們當(dāng)跳板，在占據(jù)道德制高點的同時激起神明的同情心。

    完全是個小把戲。

    少年見自己的小手段被看破，卻沒有露出半分緊張和心虛。他嘆了口氣，說：“請您原諒——這個召喚陣法是母親遺留給我的?！?/br>
    “……我是故意登上這艘航船的。我所做的一切只為了逃離一個人。”少年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原本我應(yīng)當(dāng)奮力擺脫這低賤的身份，到頭來卻反而利用了這一點來逃避爭斗……我是個自甘墮落的懦夫?！?/br>
    “很抱歉。這些人圍攻我，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我本不在他們的商品名單上，打算拷問我是從哪里來的?？墒沁@里離港口不遠(yuǎn)，一旦船上的動靜被途徑的商船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馬上就會暴露?！?/br>
    不能殺了他們，也沒有余力棄船而逃，少年這才鋌而走險施行了召喚——無論這個陣法如他母親所說，真的能召喚出神明來，還是召喚出什么別的妖魔鬼怪，他都會選擇向命運低頭。

    ……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你的母親現(xiàn)在在哪里？”

    聞樂隨手劃出一個漩渦，把手柄扔回了房間，順便給自己換了身行頭。她穿著馬甲襯衫，腳上踏著黑色的皮靴，黑發(fā)隨意地扎在腦后，顯得白皙的臉愈加柔嫩光滑，連袖口的古銅色紐扣都透出古樸精致的氣息來。

    換下居家睡裙的聞樂瞬間切換成了西加大陸微服出游的千金小姐，連慵懶的神情（畢竟在家里宅了好幾天還沒緩過來）和微微抬起下顎的高傲神態(tài)（被打斷游戲很不爽）都展現(xiàn)得恰到好處。

    她一腳踢開一個滾到了腳邊的木質(zhì)酒杯，湛藍(lán)色如寶石般的雙眼和抬起頭來的少年對視著。后者的眼神微微有些錯愕，似乎是沒想到海神會做這種打扮，張了張嘴唇，回答：“……已經(jīng)去世了?！?/br>
    “名字？”聞樂皺著眉問。

    “……赫達(dá)。”少年低聲說，“赫達(dá)·艾諾德?！?/br>
    聞樂打定主意回海神殿去查查有沒有這么個記錄在冊的女性祭司。按理說，能接觸到召喚陣的祭司怎么著也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擔(dān)當(dāng)祭司者大多數(shù)是所謂的貴族之后，卻讓自己的孩子生來作為奴隸活在這世間，那這位艾諾德小姐混的也太慘了一些。

    “姑且先跟我回海神殿吧?！甭剺凡缓弥闭f我不確定你mama是不是我龐大祭司團(tuán)（后宮團(tuán)劃掉）中的一員——要知道在西加大陸的傳統(tǒng)觀念里，祭司的身心都是屬于他們所侍奉的神明的，結(jié)婚生子是不被允許的。但是祭司是被允許退休的。別的神聞樂不知道，但因為海域諸國作風(fēng)開放，某個海神祭司如果不想干了，想辭職結(jié)婚生子，和海神殿打個報告審核一下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不像隔壁光明教廷，神職一擔(dān)當(dāng)就是終身制，生的孩子也只能當(dāng)私生子，沒有個正當(dāng)?shù)拿荨瓤?，扯遠(yuǎn)了。

    只見少年的眼中的光芒瞬間乍亮，被他的眼神盯的發(fā)毛的聞樂擺擺手：“這可不是收留你的意思啊。只是確認(rèn)點事情?！?/br>
    如果他說的是假的，或者這個陣法來歷不明……那就沒辦法了。傻小子哪里來回哪里去吧。聞樂還沒追究他拿她當(dāng)召喚獸使喚的事情呢。

    “是！”少年興奮地行了個禮，淺棕色的發(fā)絲貼在俊秀的側(cè)臉上，透出一股青年人的勃勃朝氣來——而且是那種歷經(jīng)了某種錘煉的、沉穩(wěn)的朝氣，至少不是那種橫沖直撞的魯莽之輩。

    聞樂的內(nèi)心稍稍安慰了一下，開啟漩渦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起來，自己率先走了進(jìn)去。

    卻見少年在滿懷恭敬地目送她進(jìn)入漩渦門后，微笑著走到了一個男人身邊，在男人瑟瑟發(fā)抖的視線下，揪著他的頭發(fā)強迫他仰頭，在他耳邊輕聲說：

    “如果那群人向你追問我的下落，就如實告訴他?！?/br>
    “是海神親自帶走我的……”

    “如果他真的活膩味了，就來光明正大地和‘賽恩’搶人吧?！?/br>
    說罷，他保持著那個純凈陽光的微笑，狠狠將男人的頭摁在了濕漉漉的甲板上，正如他之前在航行途中對少年做的那般。

    ……

    海神殿。

    整座宮殿常年只有聞樂和薩迦兩個人，因此大多數(shù)的房間都塵封著。盡管如此，這座宮殿的宏大和壯麗也已經(jīng)超越了少年的想象。

    他藍(lán)紫色的眼眸微微睜大，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但他還是下意識控制著自己澎湃的心情，不讓自己暴露出除了驚訝和欣賞之外的神態(tài)——

    聞樂回頭瞥了一下，一眼看出了他表情的僵硬，心想這小伙子還是太年輕了一點，演戲功夫還不到家啊。

    #您是不是對自己的外表年齡有什么錯誤認(rèn)知，您看起來比他還小啊#

    穿過一道走廊，聞樂把人領(lǐng)進(jìn)了書房，她戳了戳墻角漂浮著的小水母，小水母仿佛是從睡夢中緩過神來，明白現(xiàn)在還是工作時間，于是先是圍繞著聞樂轉(zhuǎn)了兩圈，試圖以賣萌來逃避上班時間偷懶的罪過，隨后兢兢業(yè)業(yè)地亮起了粉色的燈光，領(lǐng)著兩人往書桌走去。

    聞樂在桌前坐了下來，指尖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