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外聽見了。旭飛和你說的話?！?/br>
亓云垂著眼睛，一動不動。

“可是我們只能當(dāng)兄弟，永遠(yuǎn)只能當(dāng)兄弟。就算我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改變。”羅靖和溫柔地笑著，摩挲著亓云的臉：“你一直為這事煩惱嗎。”

亓云還是默然不動，耳朵后面卻紅了起來。

“你也許不知道，我和旭飛一起上高中的時候，他不姓李。他姓高?！绷_靖和的唇很薄，微笑時抿著，嘴角輕輕勾著。

“他父親是上門女婿，他母親為了能爭取更多的家產(chǎn)，讓他改姓了李，但是他外公并不承認(rèn)他算是李家人。他為了奮斗到現(xiàn)在付出很多，而且成功近在眼前，難道會容忍自己功虧一簣嗎?！绷_靖和越說聲音越輕：“不會?！?/br>
因?yàn)楸舜颂私猓源松荒茏鲂值堋?/br>
亓云曾經(jīng)提醒過自己，不要因?yàn)榱_靖和的溫柔態(tài)度而誤解他。對于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男人，爬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怎么可能是個善類。

他其實(shí)，和李旭飛是相似的人。只不過他能為了自己豁出一切，而李旭飛未必肯為他舍棄自己從別的狼嘴里奪下的rou。

利。益。虧。損。

李旭飛。羅靖和。

哪個心里糊涂了。

亓云突然用手捂住眼睛，笑起來。自己也許只是比李旭飛運(yùn)氣好一點(diǎn)，已經(jīng)沒什么可舍棄的?？墒抢钚耧w不行。他是個極其有野心的男人。不可兼得，這個悲哀一直一直在輪回，有人問過，魚和熊掌，你要哪個？

你要哪個？

李旭飛躺在病床上，轉(zhuǎn)過頭來對他說，年輕真好。

可以肆無忌憚，沒有任何顧忌。李旭飛和羅靖和身上都有一種深深的疲乏之氣。看著他們笑的時候，那么厭，又那么倦。

“我也有顧慮啊?！绷_靖和把亓云的手握在手心里，貼在心口：“你現(xiàn)在才二十出頭，而我已經(jīng)快要四十歲了。人這一輩子，過了三十就像已經(jīng)過了大半?；蛟S哪天你會后悔，退怯，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回頭了。——第一次看到你，鬼使神差地就想把你好好地放在家里，每天每天看著你。我原來一直以為一見鐘情是唬人的，原來是真的?！?/br>
午后的陽光，讓人犯困?？茖W(xué)家說睡覺的時候大腦在整理信息，那么做夢呢。算不算是大腦得出的直觀的結(jié)論呢。亓云經(jīng)常做的噩夢，拼命地找東西，找東西，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只是拼命地找。每次都不能夢到最后，不知道夢中的自己找到?jīng)]有，還是一直在虛無中徘徊打轉(zhuǎn)，惶惑不已。只想再美美睡一覺，一夢醒來，一切都會好。

亓云爬上沙發(fā)，窩在羅靖和懷里。清和，能認(rèn)識你真好，真的。我以前經(jīng)常問老天為什么總是如此倒霉?，F(xiàn)在才知道，或許我這一生的運(yùn)氣，就是用來，遇見你。

第20章

半夜正酣眠的時候被電話吵醒，人生一大怒事。

亓云的手機(jī)聲。簡單的比比比，節(jié)奏呆板，聲音尖銳，拿著針一下一下扎人的神經(jīng)。亓云晚上被羅靖和折騰慘了，渾身無力，眼也沒睜踹了羅靖和一腳。羅靖和爬起來，從亓云那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中翻出他的手機(jī)。按了通話鈕，里面幽幽飄出來一個非常青春期綜合癥的聲音：“云～人家心好亂～”

羅靖和拿著手機(jī)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對方立即變得警惕：“你誰？我家云呢？”

羅靖和拿開手機(jī)琢磨，蹬蹬蹬回去搖醒亓云：“那誰找他家云?！?/br>
亓云從被窩里拱出來，迷茫地看看羅靖和又看看手機(jī)屏幕，突然一把奪過手機(jī)來大罵：“我cao你有完沒完連英文情書我都幫你寫了你還想干嘛追個女人都得我替你到時候圓房是不是還得我替你半夜三更你抽得哪門子邪風(fēng)思想有多遠(yuǎn)你個孫子就給我死多遠(yuǎn)！”

果斷掛線，把手機(jī)往地毯一扔，鉆回被子接著睡。羅靖和一愣一愣地看著，半天沒動靜。亓云又從被子下面鉆出來，頭發(fā)蓬亂眼神朦朧：“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修仙呢？關(guān)燈！”

羅靖和只好關(guān)燈，上床睡覺。

第二天亓云起床仍是怏怏的。睡眠對于亓云來說最重要，中途被打擾非常讓他惱怒。

“昨天那誰是誰啊？”羅靖和突然說。

亓云面無表情：“一瓶飲料。”

“……哦?！?/br>
早飯羅靖和清炒了一個青菜。就著玉米面粥吃，清脆爽口。羅靖和從廚房探出頭來：“會不會太咸？”

亓云咽下口中的飯：“嗯，確實(shí)比平時咸，不過還是很好吃?！?/br>
羅靖和道：“啊那就好。超市新推出一種海鹽，我看他們吹得不錯就買了一罐試試。沒想到比平時的鹽咸那么多?！?/br>
“說不定咸的鹽含碘多?！必猎菩Γ骸罢袠?biāo)的事兒怎么樣了？”

羅靖和在廚房里打掃：“拿下了。貼進(jìn)去不少錢，但是算算還是很值的?！?/br>
亓云道：“我想你的排骨湯了。”

羅靖和有點(diǎn)驚奇：“最近你也忙過去了？”

亓云道：“也就剛開始忙一忙。我們這些研究生都沒人管，不過就是要跟導(dǎo)師搞好關(guān)系省得最后他不通過你論文畢不了業(yè)?！?/br>
羅靖和頗遺憾道：“我沒上過研究生?！?/br>
亓云抽一張紙出來擦嘴：“現(xiàn)在大學(xué)擴(kuò)招，研究生擴(kuò)招說到底就是為了緩解就業(yè)。研究生博士生多了，這年頭都論斤賣。但也不是誰都能混到你這份兒上的。”

羅靖和剛想說什么，屋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亓云跑去接，話筒里傳出一個溫柔和藹的中年女性的聲音：“喂？”

亓云立即道：“阿姨你找誰？”

那邊笑著說：“好孩子，這是不是羅靖和家??？”

亓云忙道：“阿姨你等等?！闭f著對羅靖和叫道：“清和，你的電話?！?/br>
羅靖和在圍裙上擦擦手，走出來接電話。湊上聽筒，便笑了：“媽?！?/br>
亓云瞪大眼睛看他。

“嗯，是啊。天冷了。哦，我知道，喝過羊rou湯了。呃，對。我知道了?！裁矗坎恍?，真的不行。媽，我有話要跟你和爸說，先別作決定。對對，今天我就回家一趟?！?/br>
亓云看著羅靖和打電話，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他搓著衣角，等著羅靖和掛電話：“清和？”

羅靖和抬頭笑著看他：“我媽托人給我介紹了個對象，要我回去看看。我回絕了。亓云……”他伸手輕輕揉著亓云的耳垂：“你打算同我一起豁出去嗎？”

亓云輕輕摩挲著他的手：“事到如今，你還說什么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