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一天。

安和帶他去了游樂場，給他買了冰淇淋，還有玩偶，陪他釣了金魚……他想要什么安和都會答應(yīng)，他累了安和還會把他背在背上。

他那時候想，爸爸怎么這么好啊，要是能一直這么好就好了。

他沒想到這個“一直”竟然只有那么短。

那天晚上回了家，安和沒有像往常一樣讓他去按時睡覺，而是幫他收拾好了書包。

安凡很奇怪，不是剛回來嗎？安和對他說，凡凡去和秦叔叔一塊住好不好，爸爸有事以后就不能和凡凡在一起了。

安凡嚇壞了，過去抱住安和不松手，哭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不要”。

安和卻沒吵他，而是跟著跪了下來，抱住了他。他不斷親吻著安凡的臉，帶著安凡以前幾乎沒感受到過的濃烈的愛意。

“凡凡，對不起?！彼穆曇魺o比痛苦，“爸爸知道你才六歲，可是爸爸實(shí)在沒辦法了。”

有眼淚滴在安凡的發(fā)頂:“爸爸太想你mama了。”

安凡睜大了模糊的淚眼，問道:“你要去找mama嗎？”mama，這兩個字他喊出來都覺得生疏又奇怪。

安和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帶上了溫柔的笑意:“不過你mama肯定會生我氣，怪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br>
安凡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他抽噎著說:“爸爸帶凡凡一起去不行嗎？凡凡也想mama?！?/br>
安和搖頭，幫他擦眼淚:“凡凡要好好活著，過些年再來找爸爸mama。不然，你mama會難過的?！?/br>
“mama不喜歡凡凡嗎？”

安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臉上是久遠(yuǎn)的回憶之色:“不，他很愛你。爸爸mama都很愛你。”

安凡那時候不太懂，只知道爸爸不要他了，死死扒著安和怎么都不松手，安和回抱住他，帶著一個父親全部的愧疚與愛:“凡凡，爸爸不求你能原諒，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br>
他的面色突然嚴(yán)肅起來，眼睛赤紅，手下用了勁:“記著，凡凡，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給別人生孩子。”

“我的凡凡和mama一樣，是個特殊的孩子，在這個世上活著要比其他的孩子更難，只希望你不要怕，爸爸mama都在看著你。”

那天之后，安凡再也沒見過安和。他告訴自己不能松開抓著安和的手的，卻哭累睡了過去，一松手就永遠(yuǎn)失去了他的親人。

家里的房子被賣了，安和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秦司德，條件只有一個，照顧好安凡。

也許那時候秦司德是真心實(shí)意答應(yīng)的，也許他曾經(jīng)真的想過替安和好好愛安凡，不然安和也不會把唯一的牽掛交給他。

只能說，世事多變，活著本來就是一件把人搓圓捏扁隨意蹂/躪的事，秦司德也料不到自己的以后。

秦司德是唯一一個在安和與任清寧在一起后沒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的人，也是最清楚任清寧生產(chǎn)死后安和的頹廢與無望的人，他看過了這一家人的傳奇與悲歡，也沒少唏噓過。

他當(dāng)年對任清寧抱過一些特殊的感情，后來等任清寧和安和在一起了，他自己也成了家，卻一直沒有孩子，養(yǎng)一個安凡倒也算合心意，雖然這個孩子有些特殊，他的妻子用了一段時間才慢慢接受。

只是，后來一沾賭/博，毀了他的一切，也毀了安凡的一切。

家里的錢被掏空，妻子受不了要和他鬧離婚，任他再求也沒用，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在外面早已經(jīng)又有了人，這才死了心。

離婚之后的秦司德更加頹廢，沒人管了反而在賭/博里面陷得越來越深，有時候他也會反省自己的不如意，甚至開始怨起了安和，為什么把那么一大筆錢給他，認(rèn)為安和是把他推入地獄的罪魁禍?zhǔn)住?/br>
一開始他還會唾棄自己，會立馬把念頭打消，后來這想法卻一次次地跑出來，不斷地加強(qiáng)，漸漸成了他認(rèn)定的事實(shí)。那之后，他也愈發(fā)看安凡不順眼，雖不至于打罵卻也完全漠不關(guān)心，任他自生自滅。

后來為了躲債，他開始帶著安凡各個城市輾轉(zhuǎn)，安凡也從第一次退學(xué)后再也沒進(jìn)過學(xué)校的門。

安凡一開始還想去找安和，被秦司德抓回來在屋里鎖了一天一夜，秦司德告訴他，安和早就死了，這個世上，他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你只能靠老子養(yǎng)?！边@是秦司德出去前給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那天之后，安凡就乖了，不再去想著反抗秦司德，也不再想著離開的事，就像安和給他取的名字一樣，守著自己畸形的身體，平平凡凡地過這一輩子。

他那時候還對秦司德抱了一絲親近之意，因?yàn)橹挥兴雷约旱纳眢w情況，而他從來沒有把這事告訴過別人，也沒有拿這種事來羞/辱過自己。

他曾經(jīng)自以為是地親近過很多人，后來還是現(xiàn)實(shí)看不下去他那么蠢，才一巴掌一巴掌地把他打醒了。

醒了之后的安凡也恨過許多人，只是這些人里，從來不包括盛銘。

因?yàn)椋鞘撬?jīng)擁有過的唯一的光。即使后來發(fā)現(xiàn)不過是白日夜晚，那曾經(jīng)照到他身上的陽光，也真切地讓他的身體溫暖起來過。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盛銘沒有逼過他，也在一開始把所有的規(guī)則明白地?cái)[在他眼前，他自己選的，便永遠(yuǎn)怨不得盛銘。

第4章不要給別人生孩子

盛銘沒有拿走那些避孕藥，安凡爬起來又重新倒了兩片，顫抖著手放進(jìn)了嘴里。

藥片上面沾了手上的血，含到嘴里，蔓延出一股腥味。

他沒有再站起來，身體的疼痛與虛弱讓他在冰冷的地板上陷入了黑暗。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jīng)亮了，安凡的眼皮重得睜不開。

他撐在沙發(fā)上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毫無力氣，胳膊支撐著身體抬起了一點(diǎn)，又重新摔了回去。

冷汗?jié)B透了衣服，每個毛孔里都透出麻涼的寒意，他坐在地上靠著沙發(fā)，起不來索性就不起了，意識沒有清醒多久，就又迷糊過去再也尋不著了。

安凡陷入了無法掙脫的夢里，一會是安和帶他去游樂場的情景，一會變成了秦司德把他推進(jìn)屋里鎖起來，還有李成舫強(qiáng)迫他發(fā)生關(guān)系的宿舍，安和紅著眼說不要生孩子，所有的所有，紛亂交織著。

突然一切消失，周圍只剩一片純粹的黑暗，什么都沒有，他感到害怕，只能不斷地往前走，走了很久仍舊是空無一物的黑暗。

他下意識地叫盛銘的名字，就好像那是他的救贖與希望。下一刻，周圍突然亮了起來，盛銘出現(xiàn)在前方。

安凡高興極了，他跑過去拉住盛銘的手:“你是來接我的嗎？”

盛銘回握住他，表情很溫柔，聲音里帶著笑意:“對，我是來接你的，接你去給我生孩子?！?/br>
安凡睜大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什么意思，場景就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