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法。

一天之后，葉時熙終于不鬧了。

早上起床之后，他便十分安靜，好像正在默默等待什么。他微微蹙著眉，嘴角也僵硬著，整個身心似乎極度不安。

“葉時熙，”林九敘坐在他身邊的凳子上，“怎么了？”

“嗯？”

“你不對勁?！?/br>
葉時熙又仔細(xì)感受了下他的身體狀況，最后盯著林九敘的眼睛慢吞吞地說道：“林九敘……我感到還是得跟你講?！?/br>
“……”林九敘問，“那個丹藥，你不會想自己吃吧？”

“你別這么嚴(yán)肅。”葉時熙故作輕松地嘻嘻一笑，“那個藥，我吃了，而且已經(jīng)吃了十五顆了。我每天都吃了五顆，去林家找你的當(dāng)天吃了五顆，住進(jìn)這家客棧之后吃了五顆，方才又是五顆?！彼黠@地察覺到不對勁，因此必須和對方坦白了。

林九敘愣了好半晌，而后突然站起身來：“你有什么毛?。?！”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對方已吞了十五顆！

“我……職業(yè)??？”

林九敘依然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葉時熙。

“我要知道‘真相’，而且越快越好。”他這一生所追求的，全脫不開“真相”二字。

“……”

“這樣才能出去，回到現(xiàn)實世界?！?/br>
“你……”

“我做不到將無關(guān)的人當(dāng)作試驗品?！本瓦B江人鶴殺死了“非魔”的秦一梅，也只是基于先前的假設(shè)而得出的推斷。

“……”林九敘強(qiáng)忍著怒氣，“我們是在書里！人物都是假的！??！”他早想過葉時熙會自己試試，但又相信對方不可能那么傻。他不安的感覺剛剛變得強(qiáng)烈，便得知情況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兩人都不知道在書中丟了命會怎么樣，但很可能靈魂也會隨之消失，絕不能賭。

“我知道啊……”葉時熙說，“然而，首先，他們那么活靈活現(xiàn)，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在我們身邊這么久，我很難不在乎他們?！?/br>
“……”

“其次……林九敘，你感覺到了么？主劇情的流動?！?/br>
“什么？”

“我在穿書那時，依稀聽見一個聲音。那聲音說，故事應(yīng)該是自然流動的?，F(xiàn)在，我們來回顧一下穿越后的事。的一個核心設(shè)定就是兩個人間的羈絆，而在之前的劇情中，重要角色共有三對，分別是秦文沐春、江景澤江景泰、江人鶴秦一梅，是他們構(gòu)成了主線。而這三對，十分明顯，最后都有一人‘入魔’。入魔后的結(jié)果，則有一些不同……一共三種結(jié)局，每對占了一種，即，其中一個人被對方殺死、其中一個人被外人殺死、兩個人都努力活了下來，‘死光’似乎不被劇情認(rèn)可。江人鶴只是利用秦一梅，因此秦一梅死在他手里；秦文自始至終都有心結(jié)，因此他最終徹底消失了；景澤景泰心中全是對方，所以只有他們happyending了。這書劇情邏輯十分清晰，就是兩人需要全無芥蒂。”

“嗯？”

“我認(rèn)為主線十分明顯了，就是你我將有一人出事。即使我現(xiàn)在不服用丹藥，未來也會發(fā)生其他事情。那莫不如現(xiàn)在掌握主動，也許未來會輕松一點點?！比~時熙說著，眼睛看向了別處，“而且，那個什么……其實我很害怕，會‘入魔道’的人是你。也不知為什么，理順線索之后，只要想象你強(qiáng)忍痛苦的樣子，我這心啊，便像被扯碎了一樣。所以我想，還是我來?！?/br>
“時熙……”

“放心，只要兩個人羈絆深，就不會是悲劇結(jié)尾?！?/br>
林九敘的眼神有些黯淡：“我不確定真是這樣……只是你的猜測罷了?！?/br>
“你樂觀一點?。俊?/br>
“藥人中的三個已經(jīng)死了，還能做些什么來救你呢？景泰說了，在飲下最后一人的血后，‘入魔’的癥狀才會開始消失?！?/br>
“哎，別那么死板嘛。這個方法不行，還會有其他的，最后會沒事的?！?/br>
“再說一次，都是猜測?！?/br>
“所以，林九敘?！比~時熙看著林九敘，盡量克制著語調(diào)說，“如果，我當(dāng)真失去了心性……就殺了我吧?！?/br>
“葉時熙?。?！”

葉時熙伸手握住林九敘的劍：“倘若劇情真的到了那種地步，我變成了噬人猛獸，你便用你的這把劍，一劍把我的頭顱砍下來好了。因為我肯定沒戲了，這樣至少你能回去。哎，那劇情可真混賬了……我是炮灰，不是主角?！彼幌Ｍ俺赡А钡娜耸橇志艛?，也有這個原因，就是萬一兩人需要一死一生，他是死的那個……需要做選擇的，永遠(yuǎn)不會是他。

“我不會殺你的?！?/br>
“哎……先別想了，我也不覺得真會到那步?！?/br>
林九敘轉(zhuǎn)而問葉時熙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覺？”

“我……”葉時熙說，“真的是不對勁。”

“具體說說？”

“十分舒服……就如景泰將的，比真實的人生要更愉悅。那個時候，我會不大清醒，腦中好像有著許許多多幻覺……但大部分時候，我又十分狂躁，很小的事便能讓我暴跳如雷。對周遭會萌生惡意，以毀滅其他人為樂……似乎還很偏執(zhí)，比如想做什么，就無論如何都要達(dá)成它不可?！?/br>
“成魔”之后，整個身體十分舒暢，有種不是人的歡欣。人似乎已脫離塵世，飄飄忽忽進(jìn)入仙境?？蓺⒁庖搽S之而來，他會想要?dú)缫磺?，將其他人踩在腳下，自己成為世界的神。

他需要用理性控制自己。

林九敘皺眉說：“很像腦神經(jīng)被破壞掉了……”和那些癮君子倒有一些相似。林九敘意識到，他又忍不住用科學(xué)來解釋了。

“其實現(xiàn)在還好，因為今天那五顆藥我剛吃掉?？晌野Y狀明顯正在漸漸加重……我有一些害怕?！蹦切└杏X變得愈發(fā)明晰，葉時熙無法不感到驚懼。

林九敘嘆了一口氣，起身將葉時熙整個橫抱起來，并且走向屋里的床：“你先休息一下，我會在這陪你。”

“……嗯?！?/br>
……

這一天的午飯，兩人是在房間吃的。林九敘叫了很多菜一一端進(jìn)房間，并且輕輕拍了拍葉時熙，叫他到桌前一起吃午餐。

葉時熙忽然被叫醒，胸中一直有一團(tuán)火。

而當(dāng)他夾一塊排骨但卻沒有夾上來時，他看著又掉回到碗里的排骨，那團(tuán)火焰陡然燒盡他的理智，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直沖上了大腦，一股毀滅一切的欲求無處發(fā)泄，他將手里的碗和筷猛地砸向一旁，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處崩飛，飯菜撒了一地，整個地面一片狼藉。

去你媽的。

林九敘驚訝地看著葉時熙。

葉時熙意識到他跟睡覺之前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右手微微地抖著，撐住額頭，閉著雙眼，努力平復(fù)他的憤怒。

“時熙，過來?！?/br>
林九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