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說上次跟高文軒說過不需要每天過來接送回家，對方也已經(jīng)答應，但實際上并未付諸改變行動，就好像成為習慣了一樣，一到那個時間點，還是會出現(xiàn)在他經(jīng)常站在的昏暗處，靜靜等待著。

每當這個時候，林莫心底都會涌升一種奇異的情緒，熟悉的感覺讓他知道這種情緒是危險的、應該遠離的，所以他嘗試了再次跟父母溝通在外租房的想法，結(jié)果還是遭到強烈反對。

“在想什么??？”蔡聰過來拍拍林莫的肩膀，丟過來一瓶水，“最近經(jīng)?？茨惆l(fā)呆?！?/br>
林莫接過，扭開瓶蓋，漫不經(jīng)心道：“沒什么?！?/br>
“不會也是遇到什么情關了吧？”蔡聰留著寸板頭，說出相反的文縐縐的詞語來揶揄林莫。

“也？”

蔡聰一揚下巴，眼睛盯著某處，“喏，你看那里?！?/br>
經(jīng)過那次林子冷冰冰的一番可謂拒絕的話語后，林莫本以為像許言這樣臉皮薄的儒弱性格是不會再來了的，誰知道對方出乎意外的執(zhí)著堅定，不但沒過多久再次出現(xiàn)，此刻還拉著林子的衣角，嘴巴快速一張一合的在說著什么。

這樣的情景不禁讓林莫想到前幾天看到的那一幕，也是一個男孩抓住林子不放，不同的是那男孩臉上溢滿悲傷后主動送上擁抱，而許言，此時則是緊緊皺著眉，抓著林子衣角的手握成拳頭，像是要把衣料捏碎般。

“林子還真是招桃花啊，剛分手就又來一個，長得都還不錯，只是這小子我看成不了，太秀氣，架不住林子的，他喜歡那種奔放妖艷型。”

“他和之前那個分手了？”

“對啊，你不知道嗎？前段時間天天纏著林子求復合，又哭又鬧的?！辈搪斪鳛橐粋€跟林子認識時間較長的朋友，似乎經(jīng)?？吹竭@樣的局面，露出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不過聽說總算徹底分了，本來嘛，林子這個人在他們?nèi)ψ永锎蠹叶贾溃浅隽嗣睦俗影?，哈哈，分手是正常的事。?/br>
原來那天看到的并不是情侶間鬧別扭，對于自己單方面說分手的戀人，林子回應擁抱的舉動還是帶著殘留的溫柔，可對于許言，真是的是連一點希望都不肯給。

“連你都知道了，看來被林子甩掉的人數(shù)量可觀?！?/br>
蔡聰立馬話風一轉(zhuǎn)，為朋友仗義道：“也不能這么說，感情這種事不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么，就算是他那個圈子，也是一樣吧？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對不起誰啊，我看林子跟那些前任在一起的時候都對他們挺好的?！?/br>
林莫原本想再喝一口水，聽對方說完不禁笑出聲：“這你都知道？”

“當然了，好歹我也認識他這么久，之前他的那些小男友都會來酒吧看他，每次都還帶一大票狐朋狗友來拉著他灌酒，后來林子怕影響工作就沒怎么讓他們來了?！?/br>
蔡聰一口氣說完，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樣，大大咧咧問道：“誒，每天那個來接你的是什么人?。俊?/br>
“我姐夫?！绷帜匀黄届o地回答。

“姐夫？那你跟你姐的關系應該很好吧，那么晚都來接你，不錯啊?！?/br>
蔡聰默認為每天來接他的是林莫jiejie和姐夫一起，并且覺得高文軒之所以能堅持都是因為沾了jiejie的光。這點他當然心知肚明，但本能地不想跟外人提起jiejie，便點點頭沒接話茬。

“我只是想從朋友做起……這樣也不行嗎？”

盡管許言此時的行為在別人看起來有些不依不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說出這些話究竟是花了多長時間才攢足的勇氣，只是一個如此微小的希望而已，他從來不會要求別人什么。

“從朋友做起，然后呢？”

許言咬著下唇不吭聲，眼睛和手一樣，就這么緊緊抓著林子，倔強地沉默。

林子勾起一個笑容，突然往前跨一步靠近許言，用戲謔的語氣在不知所措的許言耳邊說道：“你不會以為，接過吻就要對你負責吧？搞清楚，那只是游戲而已。”

許言猛地抬起頭，眼中光芒閃爍，忍咬著牙執(zhí)意道：“我沒那么想。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肯跟我試試？”

“沒有為什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不要再來這里了?！?/br>
林子唇角的笑容淡淡的，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許言在他說完最后一句的時候便不自覺松開了手，如終于被一把推開的決心似的，滑落到原來的位置。

他將視線偏向另一邊，用僅有的力氣道：“我知道了?！?/br>
林子沒有多看一眼，連衣擺的褶皺都忘了整理就轉(zhuǎn)身離開。之后的臺上演出，刻意忽略那個坐在角落垂著頭的身影，但偏偏越控制自己，目光越是不自主往那邊掃去。

“想過去就去。”林莫下臺走過林子的身邊時丟出這句話。

“沒有的事?！?/br>
“他好像喝酒了，林子，你不過去看看？”蔡聰往許言那邊望了兩眼，繼續(xù)道：“好歹人家也是你學弟，不用那么絕吧，那小子一個人喝醉了怎么辦?！?/br>
林子慢吞吞在收拾自己的吉他，罔若未聞。林莫跟他們打個招呼就朝著高文軒所在的方向走去，期間看了一眼滿臉通紅拿著酒吧往嘴里送的許言。

“你朋友？”高文軒順著他的視線盯著許言道。

“算是吧。”

“不過去看看？他不像是會喝酒的人。”

“不用了，等會有人送他回去?！?/br>
夏夜的晚風吹拂而來，夜幕沉沉，無半點繁星，一反平日的沉悶燥熱，這樣的天氣似乎在暗示雨水的降臨，車內(nèi)沒開冷氣，讓兩邊的風從大敞的窗口灌進來。

“后天騰出來了吧？”

“嗯，明后天都請假了?！绷帜咽直鄞钤诖把?，看著外面的某處低聲回應。

“也好?！?/br>
接著又是一片沉默，高文軒不知是否注意到了林莫最近微妙的變化，很少再像之前一樣開口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或者只是連續(xù)深夜驅(qū)車有些疲憊。在林莫看來，這才是真實的他——忽冷忽熱。

“明天可能會下雨，你要出門嗎？”高文軒突然問道。

“不出去，怎么了？”林莫回過頭看他。

“我下班后你陪我去買點東西吧?！蔽吹攘帜貞?，又添了一句，“給小冉的?！?/br>
“嗯。”

林莫沒有理由拒絕。

再過一天就到了林冉的忌日，兩年前那天的記憶就好像被定格在腦海里，醫(yī)院冰冷的一片白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味，等待時間緩慢流逝的一分一秒，無不像煎熬一般漸漸侵蝕不安的心，最終隨著手術(shù)室外的燈光一齊熄滅……

“莫莫?！睙o聲中，聽到高文軒輕喚他的名字，將林莫的思緒打斷。

林莫回頭，臉上因為外面微弱燈光的投射此刻看起來有些落寞，連高文軒沉穩(wěn)的聲調(diào)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