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謙道：“案子結(jié)了。趙則棟入監(jiān)之前骨髓炎發(fā)作。我們一開始去的醫(yī)院讓我們轉(zhuǎn)院，看樣子是很嚴重了?！?/br>
另幾個警察抓住趙則棟妻子的手，懇求她保持冷靜。她一直在掙扎，幾個大小伙子壓不住她。完全瘋了一樣瞪著米晞暉，伸手一抓一抓地沖他揮著，告訴他，死也要拖他下地獄。隨車的護士給她打了一針安定，跟趙則棟一起送到急診部去。

麥醫(yī)生一進醫(yī)院大院兒就看見一堆人亂作一團。他當是有人打架，樂顛顛過去圍觀。哪知道背靠著救護車臉上一片血的是米晞暉。

血液順著皮膚細微的褶皺一點一點慢慢洇，看上去一片薄紗似的紅。旁邊站著個警察要拉他進醫(yī)院，麥醫(yī)生湊過去：“你被人揍啦？進局子啦？保外就醫(yī)啦？”

米晞暉一看是他，哭笑不得。高澤謙不認識麥醫(yī)生，以為他們熟識的?！氨蝗藫狭诉€是去看看好?！彼f。

米晞暉覺得無所謂。麥醫(yī)生贊嘆：“做得多激烈啊這得都撓臉上了?！?/br>
高澤謙疑惑：“?。俊?/br>
麥醫(yī)生端起架子：“我是這里的醫(yī)生，這個人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br>
高澤謙道：“那正好，我先進去了。”

麥醫(yī)生笑嘻嘻地拉著米晞暉進醫(yī)院，心里突然舒爽不少。難得看他一臉狼狽。拜托門診的小護士處理傷口，麥醫(yī)生站在一面看。涂碘酒的時候米晞暉面部微微顫抖。

“給女人撓的？”

“……嗯?！?/br>
“性sao擾？襲胸？臀？強jian未遂？”

小護士忍著笑，米晞暉一臉平靜：“不是?！?/br>
麥醫(yī)生道：“既然是被人撓的，待會打一針破傷風去。”

米晞暉皺眉：“不用這么麻煩。”

麥醫(yī)生冷笑：“現(xiàn)在不麻煩，以后就麻煩了。面部感染你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嗎？人指甲縫兒里有多臟你知道嗎？——對了你要不要看照片？”

刑龍若匆匆跑來：“老幺你沒事兒吧？”

麥醫(yī)生每次一見刑龍若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很懼他。

“給人撓了一下?！泵讜剷煹馈Ｐ∽o士收拾好了傷口，麥醫(yī)生道了謝。

刑龍若嘆氣道：“你就給她撓？”

米晞暉道：“沒躲開?！?/br>
刑龍若道：“我在二樓看見樓下一團亂，當是有人打架，仔細一看是你。下樓的時候遇到高澤謙，他都跟我說了?！?/br>
米晞暉低聲道：“要不然怎么辦？揍她？”

刑龍若輕輕捶了他的肩一下：“行了?！?/br>
麥醫(yī)生春風得意地進來：“好了，大律師，跟我去打一針破傷風吧?！?/br>
他全然不知道，這一聲“大律師”簡直扎米晞暉的耳朵。米晞暉默默站起，刑龍若道：“你好好跟醫(yī)生去打針，我回去再看看寶寶，還剩最后小半瓶?！?/br>
米晞暉點點頭。

打完針出來，米晞暉突然道：“麥醫(yī)生，你手機方便借用一下嗎？”

麥醫(yī)生問：“你要干嘛？”

米晞暉道：“我侄子生病。打電話請假?！?/br>
麥醫(yī)生道：“手機話費很貴的。你到我辦公室來吧?！?/br>
麥醫(yī)生的辦公室很整潔。平時幾個醫(yī)生輪專家門診，但各自有自己的辦公室。米晞暉用桌上的座機打了個電話，麥醫(yī)生去更衣間換衣服。出來之后穿著白大褂，右胸口別著根鋼筆，人模人樣的。

米晞暉在翻桌上的大白本。他一見麥醫(yī)生出來，點點頭道：“我當是雜志?！?/br>
麥醫(yī)生風度地落座，然后一看差點噴：米晞暉翻的是那本著名的。

米晞暉一頁一頁翻，麥醫(yī)生坐在對面看他木著臉，一點變化都沒有。

“……感想？”

“哦，竟然能爛出這么多花色來?！?/br>
……其實吧，什么鍋配什么蓋是愛情的精髓啊精髓。

第13章

刑龍若良心發(fā)現(xiàn)，今天無論如何要陪寶寶一整天。寶寶小胳膊吊水吊得發(fā)涼，刑龍若就用大手來回輕輕搓揉。寶寶暈乎乎地小聲道：“爸爸的手好熱哦～”

刑龍若輕輕地摸摸他的小臉兒。退燒藥終于管用，那一層紅下了去，額頭也不燙了。

“寶寶，爸爸不會不喜歡你的?！彼哉Z：“寶寶，你是爸爸的性命，知道嗎。爸爸沒了什么都不能沒了你……”寶寶小嘴蠕動一下，刑龍若輕聲道：“寶寶，你原諒爸爸嗎？”

寶寶軟軟地說：“爸爸我聽不懂……”

刑龍若笑起來。

米晞暉就站在門外。

他看著房間里面。門診病房都是四個床一間，寶寶這間有三張床是空的。寶寶躺在床上，暈暈乎乎地睡著。刑龍若坐在他身邊，一下一下親吻他的小胳膊。也許是心理作用，寶寶圓圓鼓鼓的小腮幫消下去不少。

走廊里有人走過，手機響起。寶寶突然微微睜開眼睛，輕聲道：“爸爸？”

刑龍若伏在他身邊：“嗯？”

寶寶道：“爸爸要走嗎？”

刑龍若知道他是聽到手機響就以為刑龍若有事要走。刑龍若緩聲道：“不，今天天塌下來爸爸都不走?！?/br>
寶寶嗯～了一聲。

房間里很靜。走廊里有人路過，在墻壁上彈起回音。寶寶小小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帶著輕微的呼吸聲。刑龍若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他第一次如此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什么也不做，只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小的孩子。

這樣安靜，而且幸福。

他在想，寶寶，你原諒爸爸嗎？老幺，你原諒哥哥嗎？老爸老媽，你們原諒兒子嗎？

細想起來，竟然對不起這么多人。刑龍若，你真是夠失敗……

米晞暉靠在走廊的墻上，低著頭。醫(yī)院走廊的透光性似乎都不強。盡頭處是一扇窗子，秋日陽光純凈透徹，就是照不進來。白天醫(yī)院不開燈，一條走廊都是陰著的。米晞暉靠著墻，聽里面父子輕柔的對話，一動不動。擋著僅有的那么幾縷光，成為一個黑色沉默的剪影。

寶寶打完吊針，撅著嘴道：“爸爸我想尿尿～”

刑龍若四下把寶寶包好，抱起：“好的，爸爸帶你去尿尿?！?/br>
寶寶伏在刑龍若肩上，表情還是怏怏的。

米晞暉這時開門進來，刑龍若笑道：“終于打完了，寶寶要去廁所，你等等，咱們一起回去？”

米晞暉把家里鑰匙拆下來，遞給刑龍若：“我……公司里正好有事，你先帶寶寶回去，進門一定要洗手換衣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