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雙雙又回到中環(huán)的工作室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室的工作量比起幾個月之前增大了許多，偷拍的任務(wù)最近倒沒有多少。

    聶雙雙

    投訴完十幾家抄襲他們的稿件，老賈坐在辦公桌后忽然來了句，“我們工作室過后再多招兩個人進(jìn)來吧。”

    電腦前的聶雙雙和正要出門辦事的小成齊齊扭頭朝老賈看去——

    老賈這摳門貨被下降頭了？

    對著他們的眼神，老賈皺眉瞥了下最，“哎招人給你們使喚你們還不樂意了？你們想想，來了新人，你們就是前輩主管、運(yùn)營總監(jiān)，頭銜說出去多有面子！”

    小成“嘿嘿”笑了聲，“我們豈不是太監(jiān)總管，大公公……”

    聶雙雙卻終于有種看得到頭的成就感——就好像有種在公司里升職加薪的快樂期盼，就好像她做狗仔，總算也不是一條看不到希望的不歸路，總算也得到了點(diǎn)回報(bào)。

    她掰著指頭想著這個月能夠到手的錢，又想想以后到外面去總算有個頭銜可以吹噓，心中便如窗外天空的陽光一樣，敞亮起來。

    ——又或者當(dāng)她再面對肖凜的時(shí)候，心里面也會多一點(diǎn)底氣——沒有他或小七，她照樣會越活越好。

    傍晚處理完事，聶雙雙接到了李大柱打來的電話。

    “雙雙，謝謝你?。∥覀兩虉鼋?jīng)理把工資結(jié)給我了，還請我回商場繼續(xù)當(dāng)保安捏！商場跟我簽了新合同！”

    聶雙雙原本就已經(jīng)不錯的心情變得更好，“那太好了呀。事情解決的這么順利??？我還以為要拖個十天半月的……”

    “不是，我聽商場經(jīng)理說，是肖總那邊開口發(fā)話的！哎我可喜歡商場食堂的飯了……”

    “啊……”聶雙雙愣了下。

    原來是肖凜。那天他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他居然還是幫她了。

    結(jié)束了與李大柱的通話，聶雙雙握著手機(jī)，內(nèi)心五味雜陳。

    手機(jī)屏幕漸漸因?yàn)殚L時(shí)間沒有cao作而變暗，變黑。

    她盯著玻璃黑屏上自己的倒影發(fā)了會呆。

    心里面沒了上一次他幫她時(shí)的輕盈快樂。

    可能經(jīng)過上次之后，她倒希望肖凜能夠做的絕一點(diǎn)，徹底不搭理她不出手。

    這樣她反倒能心安理得地與他分道揚(yáng)鑣……

    聶雙雙放下手機(jī)，雙手掩面長嘆了口氣，很快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離開只剩下她一人的工作室，關(guān)門，鎖門，搭電梯下樓。

    出寫字樓大門，

    遠(yuǎn)處太陽西斜，橙紅色的落日小半被矗立的大廈遮住。

    傍晚的風(fēng)有些冷了，

    聶雙雙拉緊了自己的外套拉鏈，將脖子上的淡粉圍巾裹得嚴(yán)實(shí)了些，然后正要往她停車的地方走去——

    “啪嗒！”

    眼前飛快飛過一個物體，

    然后

    一聲略顯怪異的聲音在她身上響起。

    聶雙雙懵了懵，才往自己左手臂的袖子看去。

    袖子上一只碎了一半的雞蛋，蛋殼蛋黃蛋清淌了她半個臂膀。

    “不要臉沒良心的死記者！敢造謠黑我哥哥！去死吧！”

    聶雙雙朝扔雞蛋者看去，是個年紀(jì)不大，大約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她見聶雙雙朝她看去，明顯有些心虛，但還是扔出了第二個雞蛋，“就是你！造謠狗！我早就把‘八公公娛樂’摸清楚了！”

    那雞蛋來得措不及防，聶雙雙避閃不及。

    卻在此時(shí)，袖子忽然一緊，她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外力往旁拽去，然后落到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胸懷里。

    聶雙雙站穩(wěn)轉(zhuǎn)頭。

    是——

    是肖凜！

    肖凜把她扶穩(wěn)就陰著臉朝那個小女生走去，看樣子顯然不打算放過那孩子。

    聶雙雙來不及想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只趕緊拉住他袖子，“肖先生，算了吧！”

    那女生哪見識過肖凜這種在無數(shù)場合里淬煉過的氣勢，趁著他被拉住的空擋，嚇得趕緊扭頭溜了。

    肖凜轉(zhuǎn)頭看回衣服有些狼狽的聶雙雙，“你他媽能不能有點(diǎn)志氣，就放她這么跑了？”

    聶雙雙從口袋里取出紙巾，慢吞吞擦拭著被砸到雞蛋的袖子，輕輕搖頭，“別。她，她還小，也就罵罵人泄憤……而且我平常做的工作，被粉絲罵也是報(bào)應(yīng)?！?/br>
    聶雙雙一直明白自己編料偷拍做的是虧心事，賺的是黑心錢，她是有錯的。

    曾經(jīng)她收到過一個粉絲很長一段的心酸留言，控訴她無良缺德，造謠抹黑粉絲們的偶像。

    而聶雙雙最先帶節(jié)奏抹黑的這個明星，很快在普通人中間形成了負(fù)面形象——

    小粉絲被同學(xué)嘲笑，被老師輕視，她和她所喜歡的明星一起變成了見不得光的垃圾。

    所以聶雙雙對某些無辜者，問心有愧。

    但此時(shí)她也不想跟肖凜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只能邊擦袖子邊趕緊問，“肖先生怎么會在這里？”

    肖凜低頭注視聶雙雙，越看，眉頭越發(fā)忍不住蹙起。

    橙色余暉映在她臉蛋，給她光潔的皮膚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她眼簾低垂，像是早已習(xí)慣剛剛被人那么對待。

    他拉住她的袖子，答非所問，“你就沒考慮過換個正經(jīng)工作？”

    “……”聶雙雙抿唇，從他手里拽回袖子，繼續(xù)擦拭，“……我朋友，那個保安李大柱的事，謝謝你幫忙解決?！?/br>
    她繼續(xù)扯開話題，心情卻不由沉郁。

    明明她上午還在為自己的工作終于看到前途感到高興，可現(xiàn)在到了肖凜嘴里，又成了“不正經(jīng)”的職業(yè)。

    忍了忍，聶雙雙還是沒忍住，一邊像是對袖子鉚上勁了似的用力擦拭，一邊努力將自己的聲音放輕松，“還有，我馬上，過不久就會成為我們工作室的總監(jiān)了，肖先生不必勸我跳槽。”

    肖凜原本眉頭還皺著，聽了她不自量力的話不由嗤笑，“就你們那員工數(shù)量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的破作坊……”

    聶雙雙動了動唇，卻無法反駁。

    “你應(yīng)該還記得我昨天說過的話，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肖凜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身，走向他的車，“過來?！?/br>
    聶雙雙不情不愿地跟過去。

    “我?guī)湍憬鉀Q了那個保安的事，你想好該有什么表示沒？”

    他給車子解鎖，扭頭看過來。

    他半邊身子站在夕陽里，深深淺淺的光影將他的身姿剪得頎長而雋逸。

    “……對不起，還沒……”聶雙雙別過眼睛。

    “會做飯么？”

    “還算會。”

    “可以。上車?！彼麑λ睢?/br>
    ……

    黑色轎車破開夕陽，在金紅的光輝里一路奔行。

    車廂內(nèi)一片靜寂，沒有音樂，也沒有人說話。

    肖凜手握方向盤，偶爾從后視鏡瞟一眼聶雙雙。

    今天傍晚原本肖凜有個朋友組的局喊他過去，誰知車開一半，他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