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廷和何姑姑同時(shí)驚叫，旁邊的侍衛(wèi)紛紛拔刀。

    “五哥哥，你果真是要?dú)⑽覇幔俊惫骱瑴I咽哽。

    周旻雙眼赤紅戒備，“我也是無奈之舉，吳姝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九公主最后妥協(xié)，帶周旻進(jìn)宮。

    在車上，周旻道歉：“對不住，小九。”

    周旻刻意不叫她公主或殿下，而是兒時(shí)的稱呼，九公主面不改色極冷地說：“我的五哥哥沒了，你的小九也不在了?！?/br>
    車外陽光燦爛，照在白玉闌珊和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很多事，終究是回不去了。

    周旻閉了閉干澀的雙目。

    乾清宮因新皇登基，翻新修葺煥然一新，色彩艷麗的雕梁畫棟，飛檐走壁的角檐飛梁，無不彰顯皇恩浩蕩，天家氣宇。

    周旻在禁軍的時(shí)候，對這座宮殿無不熟悉，只是當(dāng)年圍繞在這里的，都是陰謀算計(jì)，爾虞我詐。誰都帶著面具，因?yàn)檎娟?duì)的不同，斗得你死我活。

    晏王當(dāng)年最是痛恨這些權(quán)貴爭斗，想必現(xiàn)在會肅清朝野，還天下一個(gè)政簡刑清的朝堂。

    門外早有侍人候著，領(lǐng)著周旻往殿內(nèi)走，“旻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笔顷掏跎磉叺氖虖鸟T公公，現(xiàn)如今是宮里的掌事太監(jiān)。

    周旻：“公公一切安好！”

    馮公公上下瞅著他，“在外面曬黑了。你們都長大了，老奴都老啰！”

    周旻沉默不語。

    待至入門前，馮公公突然悄聲說：“吳娘子一切安好！”

    周旻渾身一怔，對馮公公投去感激的一瞥，馮公公笑道：“快些進(jìn)去吧，莫讓陛下等急了?！?/br>
    正殿內(nèi)，周旻屈膝跪拜，皇帝輕盈道：“小五，快起來，不必多禮?！?/br>
    周旻抬頭，眼前的人蓄起了胡子，一身團(tuán)龍張牙舞爪的便服，似當(dāng)年又不似當(dāng)年。

    聽他叫“小五”時(shí)，周旻剎那喉哽，可多年背負(fù)的堅(jiān)強(qiáng)，只讓他的視線模糊了須臾，便一片清明，“多謝皇上?！?/br>
    皇帝走至跟前，打量著他，伸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好小子，竟長得這般結(jié)實(shí)！”

    周旻拱手垂首，身體的接觸，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回了幾年前。

    ——————

    “小五，怎么不好好用功？阿綺嵐知道了，肯定會罰你！”晏王佯怒，可面上分明就是捉到他犯錯(cuò)的促狹。

    小五嘴里還咬著一根野草，把胳膊一下子搭在晏王的肩膀上，無賴道：“你不說，她怎么會知道，你就當(dāng)今日沒看見我好啦?！?/br>
    “這個(gè)也行？”晏王一臉裝傻。

    小五傻笑，“怎么不行??！只要你一笑，jiejie就暈頭轉(zhuǎn)向，你說什么她都信的。”

    “你小子！”晏王作勢要去打他。

    可小五跳跑開了，一臉的“耀武揚(yáng)威”。

    ——————

    皇帝讓周旻坐，周旻謝過后依言坐了下來。他進(jìn)來時(shí)的眼神，藏不住地左右看。

    皇帝知道他看什么，卻問：“這么多年，你讓朕好找。竟想不到你做了個(gè)匠人，怪不得他們一點(diǎn)線索都找不到，一度說你死了，我是不信的，阿綺嵐一直說你福大命大?！?/br>
    聽到“阿綺嵐”的名字，周旻的表情明顯的刺痛了一下，皇帝一直盯著他，似乎從他的臉上，尋找昔日佳人的影子。

    可周旻曬得過黑，濃眉挺鼻，根本就沒有半分“她”的影子，除了那眉眼的輪廓......

    周旻也在打量皇帝，他臉上的法令紋和蓄起來的胡子，讓他看起老成威嚴(yán)，昔日京城里風(fēng)流倜儻，才華橫溢的四皇子晏王殿下，實(shí)實(shí)在在地成了九五之尊，再也無人敢嘲笑他胸?zé)o大志，貪圖安逸。

    而周旻也知道，他那樣隱忍堅(jiān)韌的人，成就如今的這番天地，也是他努力的結(jié)果。

    “皇上，我......”

    “小五，回來吧，回到我身邊?！被实弁读艘粋€(gè)坦誠真摯的眼神，“旻家的祠堂我已叫人重修；你若不想住以前的宅子，我命人選幾處好的你挑；若都不喜歡，重新選址新建也行......”

    周旻：“皇上，無功不受祿，微臣......我受不起，還請皇上收回成命。我今日來，是想求皇上一件事?！?/br>
    只為了她嗎？皇帝的眼睛瞇了起來，淡笑道：“你來，是為了紅瓔？”

    “紅瓔？”

    皇帝輕笑，“聽小九說，你一直都不知道，她是從宮里逃出去的宮女？”

    周旻點(diǎn)頭：“原來不知道?！?/br>
    看來是見了九公主才得知，皇帝又說：“那你必定不知，紅瓔，也就是現(xiàn)在叫吳......姝，她以前是我的人，是我放在宮中的暗哨?！?/br>
    我的人？這是個(gè)有歧義的話。

    周旻皺眉，喉間因?yàn)榫o張，而灼熱難當(dāng)。他并非無所懼，他怕他的“護(hù)不住”。

    周旻似寬慰：“原來吳姝是為皇上做事，那我就放心了?！?/br>
    “是嗎？”皇帝極淡的笑笑，“如果你知道，五年前，就是因?yàn)榧t瓔的背叛，才造成我們的計(jì)劃泄露。那一年你逃亡在外，而阿綺嵐，因?yàn)檫@件事而自戕.....”

    “姐夫！”周旻突然暴喝。

    空氣仿佛因?yàn)檫@一聲暴喝，而變得支離破碎，或者本該凝結(jié)的空氣，因?yàn)檫@一聲破裂，分崩離析。

    ——————

    另一間屋子的一角，吳姝聽得清清楚楚，從頭至尾。

    她倆都不愿意面對的黑暗過往，終于被人當(dāng)面挑開，**裸的，沒有任何遮擋，直接面對，鮮血淋漓。

    她和他，將會如何......

    吳姝痛苦地閉上雙眼，手死死地拽著裙擺，因?yàn)橛昧Χ嘟钇芈丁?/br>
    身旁的馮公公溫柔提醒，“娘子只管聽好了，不要?jiǎng)悠渌耐崮铑^。陛下既念舊恩，也不念舊恩?！?/br>
    而殿中的皇帝，因?yàn)橹軙F的這一聲呼喝，有些愣怔。

    多少年了，沒人再這么叫他，不敢或者不敬，也叫不出那個(gè)年少時(shí)的滋味了。

    那是帶著歡喜和一絲絲自豪的悅色。

    小五喊他“姐夫”的時(shí)候，被阿綺嵐聽到了，總會訓(xùn)斥他“沒大沒小”。

    小五總會這么嗆阿綺嵐，“姐夫你快看，jiejie不承認(rèn)你是她的夫君??！”

    阿綺嵐總會紅著臉的要打小五，小五跑開之后，他會撈過她問：“是不是夫君？”

    阿綺嵐的臉紅得要滴血，嬌羞地躲在他的懷里，而他哈哈大笑......

    仿佛佳人還在懷抱，仿佛香氣還在鼻端縈繞，仿佛那發(fā)自肺腑的歡笑，仍朗朗入耳......

    皇帝的表情沉靜在回憶當(dāng)中，明顯的恍惚讓周旻更加心痛。

    “當(dāng)年的失敗，不是一個(gè)人造成的，我們太著......”周旻頓了一下，“所以我jiejie的自戕，不是吳姝的錯(cuò)?！?/br>
    皇帝的臉頰抽了抽，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周旻，“那是誰的錯(cuò)？朕嗎？”

    頓時(shí)的不怒而威，從他身上滾滾而來，周旻從他自由切換的“我”和“朕”之間，找到了他以不同的身份代入感。

    周旻起身行禮，“是小人失言，請陛下責(zé)罰?！?/br>
    “不要自稱小人，你有名有姓?！被实勐曇衾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