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破例，讓你拿一個高二的名額參加競賽是嗎？”

    “嗯，”秦可沒什么表情地應(yīng)了，“老師確實這樣說過?！?/br>
    “……”

    旁邊秦嫣心里一緊，忍不住抬頭看向母親殷傳芳。

    殷傳芳給她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就轉(zhuǎn)頭沖著秦可露出笑臉。

    “小可一貫都很優(yōu)秀，是金子也總會發(fā)光，我就知道你在乾德中學會被老師看好的?！?/br>
    秦可沒抬眼，仍吃自己的飯。

    “謝謝媽?！?/br>
    “……”

    四平八穩(wěn)不波不瀾的一句話，把殷傳芳噎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皺起眉，很快又自己調(diào)整安撫了，繼續(xù)道：“只是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知道——這高二要想分一個名額給你，那就一定得篩掉原來的最后一名。也是不巧，這最后一名剛好就是你這個不爭氣的jiejie。”

    殷傳芳說完，停下話頭，期待地看向秦可。

    如果擱在以前，秦可一定會主動說要讓出來的——殷傳芳很堅信這一點。

    然而這一次，她等啊等，等得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住了，才等到桌對面秦可不緊不慢地抬頭，露出了一個無辜而疑惑的神情：

    “最后一名就是jiejie嗎？”秦可轉(zhuǎn)頭看向秦嫣，歉意地笑，“那真是太不巧了。”

    “……！”

    桌旁，秦漢毅還好些，殷傳芳和秦嫣母女倆都變了臉色。

    殷傳芳更是皺了眉。

    她不相信自己話說到這里，秦可還會聽不出她什么意思來——所以秦可現(xiàn)在就是在跟她裝傻。

    想到這個一直傻子似的養(yǎng)女竟然也開始生出自己的心思和爪牙了，殷傳芳就臉色難看，尤其幾分鐘前她還在女兒面前保證能壓制得了秦可……

    這樣想著，殷傳芳重新掛上笑容。

    “小可，是這樣啊，你看你今年才高一，你們學校之所以把有限的名額都給高二——那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對不對？”

    “嗯?！鼻乜煞笱艿貞?yīng)聲，沒抬頭。

    “……”

    殷傳芳臉色沉了沉，心里咬牙，面上還是繼續(xù)帶笑地“勸”，“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就是高二開始才是正式備戰(zhàn)高考了，需要為最后一次做好準備——所以，你jiejie現(xiàn)在這時候，才是最需要這個名額的時候，而你完全可以等高二再準備競賽，那樣精力還能更集中一點啊。”

    “唔，是。”

    秦可點了點頭。

    殷傳芳心里一喜，剛要再接再厲，就見對面的女孩兒慢悠悠抬了視線。

    “所以，媽你是想讓我怎么做？”

    殷傳芳眼里露出笑，“你就去告訴你們數(shù)學老師，說你自己沒準備好，所以這次就不去了——那個名額還是給原來的人。”

    殷傳芳語速極快地說完，才覺得自己反應(yīng)偏向有點太明顯了。她又連忙笑著遮掩。

    “這樣方便你在老師面前立個穩(wěn)重的印象，其實對你來說也不耽誤什么的，對吧？”

    “…………”

    殷傳芳的話說完，餐桌上安靜了很久。

    久到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硬，最后再也維系不住，面色難看地看向秦可。

    “小可，”她竭力壓著怒火，“你怎么覺得？”

    秦可不疾不徐地吃完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飯，放下碗筷，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

    然后她才慢慢抬頭。

    女孩兒眼神平靜地看著殷傳芳，“我覺得……道理確實很簡單，但媽你說的那個道理，不是我的道理?！?/br>
    “……”殷傳芳臉色變了，“你什么意思？”

    秦可：“我的道理更簡單。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個體獨立，我和jiejie之間的前程也互不干擾，沒有什么機會給誰是浪費，給誰是恰得其所?！?/br>
    殷傳芳眼神一沉，剛要再說什么，就聽秦可又道：“這個機會我也需要，競賽一年一次，每一次都無比重要，能提前一次，就多一分勝算?！?/br>
    殷傳芳：“可對你這是一分勝算，對你jiejie，這卻很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你就這么自私自利，非得讓自己jiejie白白錯失了這個機會？！”

    “……”

    秦可停了兩秒，驀地輕笑了聲。

    那笑里的嘲弄意味實在太重，重的讓秦漢毅和殷傳芳都變了臉色。

    ——

    他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感覺這個一直被他們控制在手里的天真無知的孩子，好像開始偏離他們設(shè)置的軌道了。

    這也是第一次，秦可在他們面前，真正剝下無辜的外殼，露出內(nèi)里的鋒芒和銳利來。

    而秦可沒給他們反應(yīng)的機會。

    她輕聲笑過，便淡淡瞥向秦嫣，又轉(zhuǎn)而望向殷傳芳。

    “媽，我誠心實意地問您，希望您也真誠地回答我——”她緊緊盯著殷傳芳的眼睛，一眨不眨，“如果今天，我和jiejie換了位置，是我需要jiejie讓出這個名額給我——那你會勸jiejie讓出來，并且告訴她如果不讓，那就是自私自利么？”

    “……！”

    殷傳芳的眼神驀地變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秦可的視線，跟著便回神懊惱——這種時候不回答還躲避，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而秦可也沒放過這個機會。

    得了答案的她心底最后一絲溫度涼了下去。她再次輕笑了聲。

    “所以，既然這是我憑自己的努力、靠自己的成績掙回來的名額——那我為什么要讓呢？”

    “…………”

    殷傳芳和秦嫣都臉色發(fā)白，最后還是秦漢毅清了清嗓子。

    他看了秦可一眼，面色肅然。

    “小可，怎么說我們也養(yǎng)育了你這么些年，你jiejie待你也不薄吧？就讓你犧牲這么一點，你都不肯？”

    “……”

    聽到這句話，秦可幾乎要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

    她真想把手里的碗筷摔到這家嘴臉無恥的一家人臉上，質(zhì)問他們：他們一家不工作不賺錢，是靠著誰的遺產(chǎn)、又是花的誰的錢——秦漢毅也好意思問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但秦可只用力壓下怒意，垂了視線。

    ——

    這個時候的自己還不該知道真相、也不該知道那份遺產(chǎn)的存在。

    在她轉(zhuǎn)走自己的撫養(yǎng)權(quán)或者在她成年之前，她不能打草驚蛇……

    秦可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

    “對不起，就算你們說我自私我也認了——我很看重這次機會，絕對不會把它讓出來?！?/br>
    說完，她離座前又面無表情地看了秦嫣一眼。

    女孩兒嘴角很輕地勾了下，那個笑容未達眼底，帶一點淡淡的嘲弄。

    “如果jiejie真的想要，那就直接去管老師要吧。”

    說完，秦可轉(zhuǎn)身上樓。

    關(guān)門之前，她分明地聽見樓下“砰”的一聲，秦嫣懊惱地摔了碗筷，出聲咒罵了什么。

    秦可關(guān)上自己臥室的房門，同時直接上鎖，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