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徐井年同桌用手懟了他一下，一個白白凈凈的胖子，大家就叫他小胖或者胖子。

    “沒有?！毙炀陸醒笱罂戳搜鄞巴?，捏了捏手里的手工三明治，卻不著急拆開，“真下雨了，我家歲歲會來送傘啊?！?/br>
    “媽的，羨慕死了，我怎么沒這么貼心的姐妹？”

    徐井年聞言懶洋洋笑了聲。

    沒一會兒早讀鈴就響了。

    令徐井年驚訝的是，薄一昭踩著鈴聲進(jìn)了他們的教室。

    看見身著襯衫休閑褲，連衣領(lǐng)都沒有一絲褶皺的男人，高三（1）班的學(xué)生們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眼巴巴地望著男人悠然自得在講臺后的椅子上坐下來，雙腿交疊，一絲不茍，優(yōu)雅成熟男人氣場全開。

    教室里安靜得第一排的同學(xué)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小學(xué)霸們，像是見了閻羅王的小鬼。

    大概是感覺到班里的氣氛有些窒息，薄一昭抬起頭掃了一眼講臺下面，看著那一張張懵逼的臉，挑了挑眉：“怎么了，不是早讀？”

    眾人：“……”

    坐在第一排，班上的英語課代表站起來，幅度太大馬尾辮一甩抽到了她自己的臉，她臉漲得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道：“薄、薄老師，今天我們班，英語早讀?！?/br>
    你一個物理老師，來湊什么熱鬧？

    薄一昭沒立刻回答，轉(zhuǎn)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盯到英語課代表同學(xué)想要原地死亡，他才笑了笑，溫和道：“怎么了，我還帶不了高三的英語早讀？”

    那聲音聽上去明明溫潤如玉，卻讓人害怕得想暴風(fēng)哭泣。

    ——對哦，人家是加州大學(xué)物理學(xué)博士，平視做研究，寫報(bào)告論文都是用的英語，英語水平怕不是要甩他們這些瓜皮一個太平洋橫截面那么遠(yuǎn)。

    他們在這里裝什么大象看不起人！

    一時間，全班同學(xué)紛紛同情地看向勇當(dāng)出頭鳥的英語課代表，她的同桌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她校服外套下擺……畢竟從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來看，她好像很想打開手邊的窗戶，然后直接從五樓跳下去。

    “坐吧。”男人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們英語老師肚子不舒服，我來幫她看一下?！北∫徽褟碾娔X下面抽出一沓卷子，“奧物班的，周末有做完手上練習(xí)題的等下來找我換新的?！?/br>
    高三（1）班是十八中理科重點(diǎn)班，基本所有要參加奧林匹克物理的學(xué)生都坐在這間教室里了。

    小學(xué)霸們得令，紛紛低頭早讀，朗朗讀書聲中，有幾個悄咪咪把周末寫完的習(xí)題卷子從書包里掏出來。

    徐井年人長得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著他同桌胖子將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xí)題系列第二張拿出來，他卻沒動彈。

    直到胖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年哥，你不會第一張還沒寫完吧？”

    他記得周五那天晚上徐井年沒上臺換卷子的。

    徐井年搖搖頭，沒搭話——

    近水樓臺先得月，周末兩天時間，他除了去給徐酒歲的工作室打掃衛(wèi)生，剩下的就在她紋身槍滋滋的伴奏中寫卷子，現(xiàn)在靜靜躺在他書包里的，是整個系列的第八張，他沒準(zhǔn)備掏出來，去出這種風(fēng)頭。

    見徐井年悶不吭聲，胖子也是搞不懂這位學(xué)神大人的想法，撇撇嘴，早讀下課鈴響了，就站起來上去換卷子。

    徐井年旁邊沒人了，他這才摸出剛才把玩了一會兒的，用玻璃紙包裝的三明治，撕開膠帶部分，咬了一口。

    沒一會兒胖子回來了。

    一扭頭，原本還想跟他說什么，結(jié)果那雙眼睛就像黏在他臉上似的再也不肯挪開，盯得他渾身發(fā)毛。

    “看毛線啊，老子性取向正常?！毙炀暌皇殖^磚頭似的英語書往同桌身上拍。

    “年哥，你……”胖子欲言又止的，“我剛才上臺換卷子的時候，薄老師也在吃早餐?！?/br>
    徐井年咬三明治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那些女生還在下面叨逼叨說今天鬧鬼了薄老師居然吃早餐，”胖子眨眨眼，指了指徐井年手里明顯是手工制的三明治，“我發(fā)現(xiàn)，他吃的三明治好像和你同款噯？”

    徐井年面無表情：“你想表達(dá)什么？”

    胖子想到的是前兩天，他從前桌女神手機(jī)里看見的辣眼睛男男漫畫，漫畫名字叫。

    胖子：“……”

    徐井年：“…………………………”

    徐井年：“不管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不是那回事——把你的賊眉鼠眼給老子收起來，是不是想挨揍？”

    徐井年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抬頭去看坐在講臺上的男人，他手里果然有一個和他同款的三明治，大概還是不太習(xí)慣吃早餐，他咬了兩口就放下了。

    這會兒薄一昭正低著頭給一個試卷做錯了的同學(xué)講題，后者垂著腦袋站在他身邊，又恭敬又羞愧的樣子，脖子都通紅。

    第一節(jié) 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進(jìn)教室后，薄一昭站起來給他讓了位置。他將手里的試卷遞給那個看上去都快忘記怎么呼吸的男生：“慢慢做，別著急，習(xí)題系列難度是逐漸加深的，第二張有做錯的很正常?！?/br>
    那男生拿了自己的錯題試卷，道謝后落荒而逃。

    薄一昭下意識地掃了眼教室最后一排：徐井年周末跟他換了七張卷子，錯題率為“0”，而且因?yàn)樗倪M(jìn)度絕對夠快，他不可能有跟別人討論共同完成習(xí)題的可能。

    語文老師已經(jīng)在翻弄他的教材。

    薄一昭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走人了，即將離開時仿佛又想起來什么似的，低頭看了眼放在講臺上吃了一半又密封起來的三明治，稍一頓，又把它帶上了。

    “……”

    徐井年余光看見薄一昭走出教室。

    他拿出手機(jī)，給罪魁禍?zhǔn)装l(fā)微信。

    【年年有魚：你早上是不是把給我做的早餐分給薄老師了一份??？！】

    【歲歲平安：沒有啊?！?/br>
    【歲歲平安：是把給薄老師做的早餐分了一份給你。】

    【年年有魚：……】

    【年年有魚：可以，你流批?！?/br>
    徐井年面無表情地把手機(jī)塞回書包里。

    站起來準(zhǔn)備去廁所噓噓一波壓壓驚。

    ……

    推開后門，徐井年發(fā)現(xiàn)薄一昭還沒走遠(yuǎn)，被隔壁二班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因?yàn)槠茋?yán)重沒考進(jìn)重點(diǎn)班的學(xué)生攔住換卷子。

    等徐井年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正好把那些學(xué)生打發(fā)走，少年避無可避，硬著頭皮跟男人打了個招呼：畢竟還蹭了人家的早餐呢，吃人嘴軟嘛，呵。

    薄一昭聽見徐井年打招呼，掀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嗯”了聲。

    薄一昭回辦公室，徐井年去廁所，樓梯都在走廊盡頭——兩人打完招呼后陷入詭異的沉默，保持半個手臂距離一前一后走。

    這十幾米的走廊對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