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說話了。說來也奇怪，她都沒這么怕她老公，但就是怵這個兒子。男人只是微笑著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媽，你就多喝點(diǎn)茶吧。如果有空就去催催陳姨，叫她們快點(diǎn)把早餐準(zhǔn)備好，我們等會兒還有事呢?！?/br>
    “是吧？小表妹?！蹦腥嘶仡^，揚(yáng)聲問道。

    齊美云一驚，回頭就看到了那個站在臺階上的女孩——面容姣好的少女微微抬頭，靜靜地看向她，那雙眼眸并不像何穎那般銳利，但給予人的壓迫感卻一般無二。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女孩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她剛剛說的話是不是都被聽到了？

    女人心里一緊，就連身上都仿佛感受到了一點(diǎn)涼意，她連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站起來不自然地笑道，“小柔起來了？來來來，快到這邊來做，我去催催廚房，你和你表哥先聊會兒?！?/br>
    棠柔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這才慢慢地坐到了何陽銘旁邊。何陽銘給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語氣輕松道，“我媽脾氣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她沒有惡意?！蹦腥苏Z帶笑意地道，“也不能說沒有惡意，但是她膽子小，不敢對你做什么的。下次如果再說你什么，你懟回去也沒關(guān)系。”

    膽子?。繎换厝?？

    “膽子小的人通常才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鄙倥穆曇魷厝嵬褶D(zhuǎn)，卻并非毫無鋒芒，何陽銘下意識地看向她。棠柔卻沒有抬頭看他，只是看著手上的那杯茶，曲線優(yōu)美的茶葉在溫水中如同姿態(tài)優(yōu)雅的芭蕾舞者般。

    她沒有動那杯水，良久才抬起頭道，“我們直接去吧?！?/br>
    “去哪里？”何陽銘被那句話弄得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開口問道。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忙掩飾道，“你不吃早飯嗎？要不吃個早飯再走吧，也不急這么一會兒……”

    “不了，直接去醫(yī)院吧?！?/br>
    ☆、34、第 34 章

    醫(yī)院。

    棠耐剛過來正準(zhǔn)備去看何婉的時候，仿佛有所感應(yīng)一般, 腳步一頓, 抬頭那一眼就看到了何陽銘和她——那個男人正站在病房門口, 對著一個長發(fā)及腰的女孩在說些什么, 那少女背對著他, 陽光曬在她的側(cè)臉上，五官白皙精致，在陽光下隱隱如同夢中人。

    棠耐的心一下子就抖了, 不知為何, 就連眼眶都有點(diǎn)紅，腳步都停滯了。

    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這個孩子了……就算他不怎么愛何婉, 但棠柔不一樣。自己第一個孩子，這個意義就完全不同，他恨不得將這世間最好的東西給她，但是最后何穎還是義無反顧地帶走了她。一想到這些年她受的苦，棠耐又心酸又難受，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間, 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是上前相認(rèn)，居然是轉(zhuǎn)頭躲起來。

    他不敢見她。

    棠柔沒有回頭，只是在短暫地和何陽銘交流后, 抬頭看向旁邊的病房。在她推門的瞬間，手停在門把上，微微一頓。

    旁邊密切關(guān)心她的何陽銘挑眉：果然，不管怎么說。畢竟棠柔也才十九歲, 面對“將死”之人也不可能毫無波瀾。這件事情，不管怎么說，都太造孽了。真不知道爺爺奶奶那個暴脾氣是怎么養(yǎng)出小姑這種滿腦子只有愛情的人……

    此時的棠柔氣得頭頂冒煙——“你把我腦子里的義勇軍進(jìn)行曲給停了！”

    系統(tǒng)振振有詞道：“我覺得這種時候配上bgm更應(yīng)景一點(diǎn)，更顯得悲壯。”

    真是見鬼了的悲壯！

    ——“那你能換首歌嗎？”

    ——“黃河大合唱？”

    ——“……你還想要你的業(yè)績嗎？”

    系統(tǒng)立馬把一口奶音變成了專業(yè)無比的電子音，古井無波卻十分敬業(yè)地提供服務(wù)：“現(xiàn)在為宿主搜索熱門歌曲，檢測宿主如今心境，現(xiàn)播放蔡依林—。宿主現(xiàn)在為普通用戶，請充值一塊蛋糕升級vip用戶，vip用戶可享受超高音質(zhì)服務(wù)?！?/br>
    ……

    棠柔幽幽地道：“你是不是背著我去玩了企鵝游戲？”

    ………………………………

    門被推開了。病房內(nèi)布置得很雅致，要不是彌漫著的藥味，甚至像是一個嬌羞女孩兒的閨房。陽光，素色窗簾，床頭柜邊上的百合，一切靜謐又精心。

    “你今天給我?guī)Я颂谴着殴菃帷迸梭@喜柔媚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看向門口的少女，棠柔長發(fā)披肩，跟jiejie肖似的眉眼卻沒有那般的剛烈，她正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恍如隔世。

    哪怕明明有那么多的怨恨，何婉在看到棠柔的一瞬間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就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孩子，好半天她才意識到自己衣冠不整。于是女人慌慌張張地從病床上起來，整理好了自己的頭發(fā)之后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道，“你快找個地方坐下來，別站著，你昨天才坐飛機(jī)過來，一定累壞了吧。其實(shí)我這里不打緊，你休息一天再過來也……”

    棠柔靜靜地看著何婉，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從小被嬌養(yǎng)，長大更是被好幾個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有著很出色的樣貌，哪怕如今已經(jīng)病入膏肓，身姿如同弱柳扶風(fēng)一般，抬頭怯生生的那一眼讓人恨不得把心頭掏出來給她。

    “聽說你想見我？”

    何婉面上的慌張慢慢褪去，卻依舊呆呆仰頭看著她，“我，我的確想見見你，小柔?！?/br>
    “見我做什么？”棠柔關(guān)上了門，站在不遠(yuǎn)處，沒有上前。

    見她做什么？是啊，見這個孩子做什么？女人愣愣地看著她，好半天沒有說話。這孩子看上去瘦了好多，跟jiejie也越來越不像了，相比較幾年前的冷酷，現(xiàn)在見到自己居然也還能帶著笑，溫溫柔柔地說話了，盡管那雙眼眸中依舊冰涼一片。

    “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還好，那你呢？”

    自己哪還有什么好不好？女人捏著被子，干澀地笑笑，“不是不好。自從小萱死了之后，我就沒什么享受的心思了。病了的這些天想了很多東西，想起了jiejie，想起了父母，小萱和你……”

    棠柔偏頭：“這些有什么好想的？”

    “想以前啊?！焙瓮衲樕下冻隽诵『⒆犹赜械募儩崯o暇的笑容，放在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身上也不覺得突兀，她的聲音婉約輕柔：“以前jiejie和父母可疼愛我了。想起了你和小萱小時候經(jīng)常在家里的院子里爬上樹去摘柚子，大人說不讓你們吃，你們還故意去吃，最后酸的直哭……”

    “然后……”女人有些恍惚，她好半天才抬頭，眉眼晦澀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艱難地道：“想起了你把小萱害死了?！?/br>
    ——“我害死了她？你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是我害死了她？”這個女孩笑起來很好看，瞬間張揚(yáng)起來的眉眼明艷逼人，勾起的嘴角帶了一絲嘲諷，“你的意思是這些天一直都在想棠萱？你很愛她？”

    “我當(dāng)然愛她！我是她母親！”何婉忽然激烈地反駁，胸膛在猛烈地起伏著，她可以忍受棠柔說她這個人惡毒或者別的。但是她絕對不能忍受棠柔質(zhì)疑她對自己女兒的愛?！澳愀揪筒粫@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