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兒子：“還有一個一呢？”

    “還有一個一……”余澤一遲疑了一會，眼睛一亮，收回了大拇指，“我算出來了，是九對不對！是九！”

    “……”心平，氣和，身為初中老師，教過的學(xué)生那么多，沒道理和自家的孩子生氣的，裴寶淑開始自我催眠，感覺一瞬間血壓飆升。

    第一回合，失敗！

    像這種時候，就需要父親及時出場了，裴寶淑筋疲力盡地尋求援助，裴鬧春替補(bǔ)上場，然后他也跟著被史上最強(qiáng)小學(xué)生余澤一折磨得死去活來，什么驚才艷絕的補(bǔ)習(xí)老師，在小學(xué)生面前，通通沒了用場，甚至有時候還會情不自禁地被繞了進(jìn)去。

    “你說說，這里叫你連線，你是不是連錯了？小雞為什么要吃魚，小貓又為什么要吃蟲子呢？”

    余澤一很認(rèn)真：“因?yàn)樾‰u喜歡吃魚，小貓喜歡吃蟲子！”

    “……你去哪里學(xué)的？你聽外公說啊，這個小貓愛吃魚，小雞愛吃蟲子，本來就是這樣的！”

    余澤一疑惑臉：“可是，外公你帶我去散步的時候，樓下的阿黃不是吃了蟲子嗎？它不喜歡為什么要吃呢？”

    “……”裴鬧春一時卡殼，愣了愣，這倒是真的，“那咱們不說這個，咱們用排除法來做，小雞它都是吃米和蟲子的，它不吃魚，那剩下的你只能連小貓和魚了，對不對。”說到這，他忽然也覺得有哪里不對了。

    “不對。”余澤一搖了搖頭，“外公，你喜歡吃蘿卜，我喜歡吃白菜，小雞為什么不可以喜歡吃魚？是每個小雞都不吃魚嗎？”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外公你又沒有見過全世界所有的小雞，你怎么知道小雞就不吃魚？”

    “……”不，裴鬧春忽然愣住，他想到有哪里不對了，他確實(shí)見過雞吃小魚的，“那……可能是老師出的這個題目有問題吧？那沒事，我們先做下一道題?！?/br>
    “爸??！”正在旁邊觀戰(zhàn)的裴寶淑立刻炸了，怎么自家爸爸說著說著，就被澤一的邏輯給繞進(jìn)去了，還下一題呢！萬一下一題還說不明白呢？

    裴鬧春尷尬地一笑，回頭看向女兒，金牌老師的榮譽(yù)在這個新的世界，面臨著破裂的威脅。

    第二回合，失敗。

    ……

    兒子是可愛的，可做功課的兒子，就像是頭上頂角的小惡魔，想到這些，裴寶淑不免無奈，她已經(jīng)下了車，正在翹首等著兒子班級的隊伍過來，學(xué)校規(guī)定了一個家長等候區(qū)，學(xué)生們會排著隊過來，到時家長再各自領(lǐng)走孩子即可。

    “mama！”余澤一一看到mama，就忍不住蹦蹦跳跳起來，雖然和爺爺奶奶在一起也很開心，可是一個禮拜沒有見mama，他真的特別特別地想mama。

    畢竟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和爺爺約好了，要像個男子漢一樣保護(hù)mama呢！他不在，mama肯定特別孤單，沒準(zhǔn)還會偷偷掉眼淚呢！

    當(dāng)然，他的這些話是憋在心里頭自個兒想的，若是坦誠出來，沒準(zhǔn)就會受到巨大的打擊，因?yàn)樗磹鄣耐夤蚼ama會溫柔地告訴他，這幾天不在，兩個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享受了血壓不高的溫馨時光，一個備課，一個在房間里不知道寫什么，雖然偶爾會想念他在時家里的熱鬧，可難得的安靜也很不錯。

    “不要蹦蹦跳跳的，等等摔了怎么辦?！迸釋毷缫灰娭酀梢痪托α?，她伸出手拉住了對方的手，牽著他往車的方向去，然后耐心地聽著兒子絮絮叨叨地說起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今天老師要我們選了值日班長，我也選了，還上臺演講呢，每周四的時候，我要上去拿小本本管理同學(xué)的。”

    “這么厲害??？等等給你外公說，他肯定要夸你的。”

    “還有呢！我還幫老師去搬了作業(yè)，老師夸了我好幾回！”期待表揚(yáng)的小模樣都在余澤一的臉上一覽無遺了。

    裴寶淑表現(xiàn)得很浮夸，不過余澤一恰恰最吃這么一套：“我們澤一現(xiàn)在可真是小男子漢了，樂于助人，真是好樣的?！?/br>
    已經(jīng)到了車，余澤一乖乖地爬到了后座，坐在了兒童座椅上，哼哼唧唧地，像個小豬崽。

    “怎么了，怎么了？”裴寶淑從后視鏡看了兒子一眼，只覺得好笑，成天還說自己是小男子漢呢，可勁撒嬌起來，可不比別的小女生差。

    “mama，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余澤一眨著眼，身子一扭一扭地，手藏在后頭，“你快猜猜，我要送你什么。”

    裴寶淑扶額，她就不告訴兒子此時的他就像是市場里被繩子綁著在努力掙扎的小魚：“會是什么呢？難道是一百分的考卷？”她看著兒子搖了搖頭以后繼續(xù)往下猜，“或者是……小紅花對不對？”有了孩子后，好像大多做母親的，都會被迫激發(fā)出戲精本能，還是浮夸風(fēng)，拿出去會被人說這演技堪稱毀容式的那種。

    “mama猜的都不對。”余澤一沒生氣，小心翼翼地從身后掏出了他仔細(xì)保護(hù)好的禮物，是一朵紅色紙張折的玫瑰，今天下午活動課，老師和他們和他們互動的時候教的，他手意外地巧，追問了老師好多回，眼巴巴地看著，便這么跟著疊出來了，當(dāng)然，細(xì)節(jié)上還是有些粗糙，“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我下午和老師學(xué)的，這個是玫瑰花，送給mama，我愛你！”

    “哇，真漂亮。”裴寶淑立刻仔細(xì)地接了過來，小心地抓住了下頭用紙卷起來做的花柄，上頭還貼著兩個邊緣有些粗糙的綠葉，能看出來剪得太大的雙面膠小小的露出來了一截，“謝謝澤一，mama特別喜歡！”

    她小心翼翼地把鮮花別在了車上：“這樣mama就能每天看到澤一送給我的禮物了！”

    余澤一看著mama小心對待自己送的花也挺開心，小腿一踢一踢的：“對了mama，那外公最近有沒有送你花??！”他藏好了自己的小心思，裝作并不在意地提出問題。

    “嗯？有啊，早上你外公還給我送了幾支繡球花呢?！迸釋毷绨l(fā)動了汽車，準(zhǔn)備往家里去，時間正好，不會讓爸爸等太久。

    “是這樣啊……”余澤一忽然低落，小拳頭握緊，果然，趁他不在的時候，外公偷跑了！

    這段時間來，幾乎每天，裴鬧春都會和孫子分開給裴寶淑準(zhǔn)備點(diǎn)小禮物或是小驚喜，倒不用花多少時間和金錢，有時是一張滿分的考卷、有時早餐時的一盤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包子、有時是花、有時是畫著大大愛心的小卡片……

    裴鬧春堅持的，便是每周到當(dāng)?shù)氐囊粋€批發(fā)花卉園那去買一次花，一次買個一周的分量，加上路費(fèi)，統(tǒng)共花不到五十，這些花一般都在被整理枝葉后插到了家里的花瓶里，或是悄悄地放到了裴寶淑的床頭，或是要她帶到學(xué)校里放在辦公桌裝飾，每回看見，都要裴寶淑心情很好。

    余澤一心里，也隱隱地生出了點(diǎn)和外公互別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