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一把辛酸淚，天生大寫的慘啊。

    “都十萬火急了還閑扯什么輩分？不知輕重，”沐霽昀逃避現(xiàn)實，迅速轉(zhuǎn)換話題，“那什么，我們一到原州軍府，那頭就說你已在松原城盯死了黃維界與邱敏貞，可算……”

    賀淵打斷他：“你和誰？”

    “和你家賀大將軍，”沐霽昀搓搓手，嘿嘿笑，“他得知你在這里就放心了，讓我直接來與你匯合，準(zhǔn)備開打?！?/br>
    “你們?yōu)槭裁磿淼眠@么快？堂兄不是與信王殿下一道去了利州么？”賀淵疑惑。

    沐霽昀輕嗤一聲：“說句大不敬的話，倘使黃維界與邱敏貞的把戲用在武德朝，那必然能引發(fā)圣心猜忌，將水?dāng)嚋??？上КF(xiàn)今是昭寧朝?！?/br>
    成王趙昂、嘉陽公主趙縈是昭寧帝趙絮的異母弟、妹。武德朝時，這三位殿下一度并列為朝野熱議的儲君人選。

    因趙縈在偏遠(yuǎn)的利州任都督，雖政績出色，武德帝卻始終沒有召其回京的跡象，眾人慢慢就將儲位之爭的重點劃在了趙絮與趙昂之間。

    可惜從儲君之位花落趙絮，到趙絮登基為帝，眾人預(yù)料中“姐弟鬩墻”的亂象都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成王趙昂甚至主動上繳府兵半數(shù)，并接任了宗正寺卿一職。

    宗正寺卿是個專管皇家宗親事務(wù)的富貴閑職，通俗來說就等同打理皇帝家親戚們的“家長里短”。

    趙昂雖從未公開說過什么，但這態(tài)度已足夠堅決，絕不會讓任何人利用他來造成朝廷內(nèi)斗。

    隨著成王趙昂主動將自己放到朝局邊沿的舉動，眾人自然又覺在西境利州都督任上漸漸坐穩(wěn)嘉陽公主或?qū)⒊蔀檎褜幍鄣男念^刺。

    此次黃維界與邱敏貞為引開朝廷注目，為松原謀反自立爭取時間，刻意炮制鄰水刺客案，并將線索指向嘉陽公主趙縈，以為如此必然導(dǎo)致昭寧帝猜忌，全力將追查重心放在西境。

    “……可惜他們看走了眼，陛下一開始派賀大將軍與信王殿下往利州，就只是將計就計而已。他倆在利州假模假樣轉(zhuǎn)了一圈，立刻就避人耳目直奔淮南?！?/br>
    “希夷神巫門”在淮南的堂口于新年之際被端掉，消息看似突然，其實是早就被盯上了的。

    官家放出的消息是被淮南官府端掉，其實真正負(fù)責(zé)徹查此案的是京中大理寺派出的司直白韶蓉，協(xié)助她帶隊動手緝拿案犯的，是皇城司驍騎尉李同熙。

    “這倆也是狠人，拿下‘希夷神巫門’淮南堂口后并沒有鳴金收兵，一鼓作氣又循線查下去，就咬住了淮南程家。程家慫，年后才開始對程家人逐一秘審，程家家主就立刻首告自保，說松原的黃維界與邱敏貞意圖謀反自立，并試圖拉攏他家與慶州方家……”

    總之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將黃維界、邱敏貞賣得干干凈凈。

    賀征與趙澈抵達(dá)淮南秘密面見白韶蓉與李同熙，得知這消息后立刻分頭行事。趙澈帶人將淮南程家與慶州方家控制起來，賀征則帶著沐霽昀馬不停蹄往北邊來。

    “五日前我們抵達(dá)原州葉城，原州軍府立刻稟報了你的行蹤，也見過你那位下屬柳楊，該知道的事大致都清楚了，”沐霽昀道，“賀大將軍的意思是，如今的松原非打不可，拖不得了。但不能打出亂子讓吐谷契有可趁之機。他已去臨川調(diào)兵，這頭交給我倆。既你已先行進了松原來摸清情況，那就以你的意思為主，你說怎么打？”

    賀淵“嘖”了一聲：“他打算讓臨川軍繞道從背后進入崔巍山，防止吐谷契趁火打劫？”

    “聰明?！便屐V昀豎起大拇指，沖他拋了個贊賞的飛眼兒。

    “那事情就很簡單了，”賀淵眼中閃過凌厲冷笑，“速戰(zhàn)速決，避免僵持拉鋸?！?/br>
    第47章

    雖賀淵年歲不過二十，卻是出了名的持重沉穩(wěn), 行事素來謀定而后動。這也是為什么有戰(zhàn)場經(jīng)驗的沐霽昀會放心說出“以你意思為主, 你說怎么打”的原因。

    他一反常態(tài)脫口而出“速戰(zhàn)速決”, 實在是出人意料的輕狂，這讓沐霽昀有種被雷劈中般的驚愕感。

    須知這攻城略地并非圍剿刺客，要交手的對象不是哪股流寇、哪個幫派, 是幾十萬編制齊整、訓(xùn)練有素的大軍, 背后還有圖謀多年的地方勢力。

    松原邱黃兩家不但有能力裹挾全郡百姓成為源源不斷的后備兵源, 甚至與一山之隔的宿敵鄰國有所勾連，若他們見勢不妙，索性豁出去引狼入室，即便有臨川軍在崔巍山抵擋，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若松原這一仗稍有疏失，北境危矣。前朝亡國禍起松原失守的例子在史書上的斑斑血跡還沒干呢！

    “小老弟, 松原不是個一拍腦門就能動手的地方，否則朝廷也不至于耐著性子周旋這么多年，”沐霽昀語重心長拍拍賀淵的肩, “打是要打，但絕沒有今日說定明日就開戰(zhàn)的道理啊?！?/br>
    既黃維界與邱敏貞早有謀反自立的圖謀，必定早有一套可隨時開啟的攻防預(yù)案，對臨近的原州軍與臨川軍動向也必定密切關(guān)注。一旦他們發(fā)現(xiàn)這兩地大軍有被調(diào)動往松原集結(jié)的跡象，就會知朝廷已率先撕破臉，打草驚蛇后，他們防御的動作必然快于官軍。

    如此前情下, 若無事先的周詳謀劃就貿(mào)然對松原開戰(zhàn)，想要“速戰(zhàn)速決”不啻于白日說夢。

    “嗯，我明白。我說的‘速戰(zhàn)速決’，跟你想的不是一個意思，”賀淵以舌尖抵了抵腮，“我的意思是，事先盡量將所有細(xì)節(jié)推敲完善，務(wù)必做到一旦開打，咱們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得準(zhǔn)確地同時出手。如此才能保松原不亂?！?/br>
    沐霽昀這才放下心來，隨意吹了吹墻角地面的積灰，大剌剌靠墻坐下。

    *****

    賀淵將這段日子在邱敏貞府上偷聽到的消息一一與沐霽昀通氣，沐霽昀也將他目前已知的消息轉(zhuǎn)達(dá)給賀淵。

    兩相印證之下，松原的許多事就愈發(fā)清晰了。

    去年夏日，吐谷契八千人突然越山偷襲，前哨營在點燃烽火臺示警后，在崔巍山中輪值駐防的一千人先行迎戰(zhàn)，而在城中休整的另一千人隨后趕到。

    在烽火燃了整整一日一夜后，邱敏貞才集結(jié)萬人援軍，拖拖沓沓進入崔巍山增援。

    “如此看來，不管雪崩是天災(zāi)還是人禍，”賀淵眼神凜冽望著對面斑駁土墻，字字冒著寒氣，“邱敏貞想借吐谷契人之手，消耗甚至除掉前哨營的意圖是坐實了?！?/br>
    其實邱敏貞會這么做，站在他的立場上來說倒也不出人意料。

    前哨營雖名義上歸屬邱敏貞麾下的北境戍邊軍，但將官皆出自京中國子學(xué)轄下雁鳴山武科講堂，士兵也是從執(zhí)金吾慕隨麾下最精銳的北軍中挑選出來的。

    對邱敏貞與黃維界這兩個土霸王來說，前哨營是京中來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