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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嗅了嗅:“怎么一股餃子味兒?甜的不?”何末說:“瞎子爺,這面包又酸又咸又辣,就是不甜?!?/br>貝勒爺不以為然,搖頭道:“不甜吃個什么勁兒?小崽子,等你們活到我這歲數(shù)就知道,甜酸苦辣,其他三味你只要活著,要多少有多少,唯獨甜味最難得。會吃苦有啥了不起,要能從容地品嘗甜味,才對得起你死乞白賴地活一場呢?!?/br>他們早就習(xí)慣老乞丐用過期的雞湯換食兒,于是顏止剖開面包,擠滿了昨晚剩下的奶油,遞給他說:“奶油飛船,拿著!”老乞丐這才心滿意足地大嚼起來。老乞丐剛走,墨綠色保時捷就開過來了。顏止向韓慶招手,笑道:“哥們兒,今天我們不做蛋糕。來嘗嘗這面包嗎?今兒的沒烤焦?!?/br>韓慶聽說沒蛋糕,先松了口氣。他慢悠悠走過來,看到盤內(nèi)寥寥無幾的飛船面包,笑瞇瞇地說:“你們店真實在,這面包都能當(dāng)帽子戴了?!?/br>面包已經(jīng)有點干了,他掰開一個,碎渣子就掉下來。只見里面一片綠油油,是......韭菜。他們家從來不吃氣味大的食物,姆媽又嚴令禁止他們吃路邊攤,所以韭菜這種平民蔬菜對少爺來說跟違禁品也差不多。他內(nèi)心又經(jīng)歷了一番天人交戰(zhàn),他特別不理解的是,為什么每次沾上了顏止,他都要遇到讓他糾結(jié)無比的選擇題呢?最后他自暴自棄地把面包吃進嘴里。除了油大一點,也沒什么異味,而且韭菜跟清淡的面包蠻搭的。所以他又吃了一個,這次是酸辣土豆餡兒的。何末:“大哥,我們的飛船面包好吃吧,剛才都排出老長的隊了,就剩這幾個。您都包了吧,算你20塊錢?!?/br>韓慶大方地應(yīng)了。他也確實餓,這20元錢還不夠他坐餐館里喝杯檸檬水的呢。少爺?shù)男∷惚P打了打,覺得很劃算,又省了錢,于是就高興地坐在臺階上,邊吃邊跟他們侃大山。韓慶支招說:“你們這兒都是老街坊,外面人也不來,奶油蛋糕這種應(yīng)景的東西賣不了多少。每天弄一點充個門面得了,再標個高價,一對比,就比出你們的面包價廉物美了?!?/br>韓慶本來就精明,在榆樹區(qū)混久了,更是深諳各種jian猾狡詐的無良商人技倆,現(xiàn)在傳授一二,聽得兩菜鳥一愣一愣的。何末說:“這位爺.....”韓慶眉毛一挑,大著臉說:“叫慶哥!”于是何末乖巧地叫道:“慶哥,您也是在這一帶做生意的?”韓慶很自然地答道:“我出租房子的。你們最近想搬家嗎?榆樹區(qū)建國區(qū)陌昕嶺我都有房源,算你們便宜點?”何末睜著大眼睛說:“便宜沒用,要免費我們才租得起。”韓慶一笑:“你們剛來這里?老家哪兒的?”顏止接口說:“西部旗鐮縣的,我們?nèi)宥挤N黃芪和甘草,去年客商找到了門路去緬甸購買,成本比我們的要低很多,就再也不上我們這兒來了。所以我和小河才進城找活路?!?/br>韓慶心道:“黃芪最怕熱的怎么會長緬甸去?這哥們兒瞎編的吧”顏止心道:“騙誰呢?包租公哪有長那樣的,我們的房東每次見到他都是一雙洞洞鞋,里面還套著襪子,開著便宜日本車,金山銀山都放銀行里不會放臉上的?!?/br>兩人表面不說什么,心里也沒當(dāng)真。在這繁華城市的縫隙里,人來來去去的,遇到了,也沒必要翻箱倒柜把自己淘出來,說個樂呵就行了。韓慶鼓勵了他們幾句,他是真心覺得他們不容易,兩傻小子掉進猴精猴精的老頭老太太堆里,竟然也還力爭上游地活到了現(xiàn)在……三人閑扯了一會兒,韓慶就起來告辭了。他慢悠悠地穿過人行道,坐進跑車里,打著了引擎,從后視鏡又看了顏止一眼,開車走了。等跑車走遠,何末才想起:“他給錢了嗎?”兩個星期后,大西終于要告別他的西天餅屋,回到南方老家,繼承假發(fā)工廠去了。他很憂傷地看著越來越像早點攤的餅屋,分別給顏止和何末一個擁抱。大西感嘆說:“石頭,這里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能做好。不過這人啊,活著不止要吃飯撒尿,還要有理想。你別忘了,吃是大事,不能光顧著掙錢了,還要給人幸福感?!?/br>顏止想:“不用吃剩蛋糕就挺理想的?!?/br>何末則完全被韓慶的jian商邏輯給洗腦了,天天琢磨如何讓老太太掏錢,完全沒聽師傅叨逼叨些什么。大西走了,留給他們一個落寞的背影。顏止心有所感,說道:“師父看上去軟了吧唧的,其實是條漢子,挺能扛的?!?/br>貝勒爺:“可惜這城市啊,人太擠,你越是硬,人家越嫌你鉻手絆腳的,非把你一部分給裁下來。”兩人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瞎子什么時候埋伏在身邊。貝勒爺搖搖頭說:“我就是來送送大西。嗯.....你們的奶油面包還有嗎?”兩人欺負貝勒爺看不見,用輕功遁了。他們近來忙得很,何末看養(yǎng)生節(jié)目學(xué)了一招,去批發(fā)市場收一些廉價的芝麻黑豆燕麥葵花籽什么的,磨成所謂的十谷粉揉進面包里,再安個養(yǎng)胃益脾治腎虛一類的名堂,硬是把面包當(dāng)藥給賣了。何末能言善道,兩人又長得好,竟把遠近十里的老太太給哄得妥妥帖帖。西天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大西走的第二天,顏止又上了擂臺。月末了,店里該交水電費和物業(yè)費,賣這么點面包還不能達到收支平衡。汪新年多給了1萬塊,他說:“石頭啊,你現(xiàn)在有點粉絲了,去買幾件像樣的衣服穿穿,至少要有自己的風(fēng)格嘛,不行你光膀子,紋個豹子孔雀什么的,也比你現(xiàn)在一身黑寡婦似的強啊?!?/br>顏止拿著錢,猶豫了半天,最后去街把角的小店買了帶圖案的t恤短褲,又給何末帶回一大桶冰淇淋,才騎著車去梅花胡同。天氣陰沉沉的,悶熱得不行,韓慶走下通往“大洼”的樓梯時,忍不住揭開了領(lǐng)口的紐扣,又把袖子給卷起來。門口小廳已經(jīng)擠滿了人,韓慶抬頭看屏幕上白子的名字,心里念道:“是老幺啊,他還沒被打死嗎?”老幺的吸引力不大,今兒人明顯少了,老幺叼著煙上場時也沒多大掌聲。韓慶旁邊坐著一對情侶,女的抱怨道:“熱死人了,早知道我自己去電影院看恐龍啦。這有什么看頭的,瘦得跟板鴨似的?!蹦械臎]好氣地說:“上次我陪你去看UFO也是熱得要死,那男的比板鴨也就好一點,德州扒雞,而且還是一群。”女的怒道:“是EXO,不是UFO.....”突然滿場歡叫起來,女的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向擂臺,隨即也跟著哄笑。韓慶差點沒驚得滾椅子下面。彈珠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