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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僥幸未曾釀成大禍,倘若再犯,縱使你身份尊貴,亦當(dāng)按律懲處,到時我也護(hù)不了你。” 孟去非笑得一雙肩膀拼命打顫:“表嫂小小年紀(jì),七老八十似的嘮叨,我表哥竟受得了?” 這特別講道理的,碰上一點都不講道理的,講得再多都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盡是無用功不說,還不小心就會鉆進(jìn)人家下的套子里去。 沈令蓁愣了愣,下意識地道:“他沒有受不了我……”說著有些不太確定地跟了句,“吧?” 孟去非面露欽佩之意,點點頭:“那我表哥可真能忍?!?/br> “……” 蒹葭和白露上前一步,將沈令蓁半掩在身后,無聲暗示她不要再跟這種不知禮數(shù)的紈绔子弟糾纏。 沈令蓁的確也有些憋屈,又知自己不宜在外拋頭露面太久,便朝他頷了頷首,準(zhǔn)備告辭。 正這時,遠(yuǎn)遠(yuǎn)來了一位頭戴三山帽的宦侍,人未到聲先至:“哎喲,我說這街上怎得堵成了這樣,原又是孟郎君呀!” 孟去非朝來人拱了拱手:“叫楊公公見笑,是我又?jǐn)_民了?!?/br> 沈令蓁瞧見來人心底一凜,也朝他點了點頭致意:“正當(dāng)午的時辰,楊公公怎會特意出宮來?” 這位楊公公是圣上身邊的宦侍,一般人輕易勞動不了,出宮多半是天子的吩咐。 楊公公笑瞇瞇一指天:“小人正要替上頭到國公府與孟府傳話呢,不想給堵在了這街上,只好巴巴地下車一通跑,幸好半道里剛巧遇見了兩位貴人?!闭f著比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自幼在權(quán)貴圈長大,這點眼力見自然少不了,知這手勢是圣上有請的意思。 孟去非笑道:“那還真是巧奪天工了!” 這一會兒“趾高氣揚”,一會兒“巧奪天工”的,到底會不會用成語? 沈令蓁心里一陣納悶,側(cè)目去瞧孟去非,卻見他似有意似無意地深看了她一眼。 她得了這眼色,一愣之下隱隱聯(lián)想到什么,卻又一時沒能全然參透。 孟去非繼續(xù)朝楊公公笑:“我這就收拾收拾,與楊公公走一趟,只是一會兒,楊公公可千萬別與貴人說起我闖的禍?zhǔn)隆N医袢毡臼呛煤缅拗鴱潈旱?,真不知那蠢馬為何忽然失心瘋似的撒起野來了!” 楊公公說一定賣他這份面子,隨即差人去疏通道路。 沈令蓁轉(zhuǎn)頭回了馬車,待街上亂子平息,便叫蒹葭跟上楊公公的車駕,改道去皇宮。 宮人將兩人領(lǐng)到了垂拱殿。 沈令蓁知道,垂拱殿是天子平日聽政,召見眾臣的地方,但她與孟去非皆非仕人,與圣上也聊不了政事,眼下被一并帶到這里,只能說明除兩人之外,里頭很可能還有個與圣上談著公務(wù)的“別人”。 但哪個“別人”會與她及孟去非皆有關(guān)聯(lián),適合與他們一道面圣?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也是在此刻,沈令蓁豁然明白了,方才孟去非看她那一眼的含義。 他說著“巧”,其實卻在提醒她,今日這事一點也“不巧”。 怎么他孟去非的馬就這么恰好地受了驚,沖撞上她國公府的馬車?怎么圣人就這么恰好地,在霍留行進(jìn)京的頭一天召請他的妻子與表弟入宮? 沈令蓁已經(jīng)不是那個身在深閨,對世事一無所知的小姑娘了。 她猜到了這是一場試探。圣人在試探她、霍留行、孟去非之間的兩兩關(guān)系,趕在他們一別多時,絕對來不及私下碰上一面,有所準(zhǔn)備之前。 所以,前有當(dāng)街引孟去非與她“偶遇”,后……便是此刻的垂拱殿里,一定有霍留行。 沈令蓁一路低垂著頭跟在楊公公身后,思考著該以怎樣的神情、言語面臨接下來的這場重逢才最合適,待跨過殿門門檻,終于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這一抬,輪椅轱轆先入眼,再往上,便見一身天青色竹葉紋直裾的霍留行正含笑望著她。 她一個恍惚,驀然記起,新婚翌日,隔簾初見,他也是穿了這一身,也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笑著看她。 見她思緒亂飄,霍留行揚了揚眉,似乎在提醒她注意分寸。 她慌忙低下頭去,守好目不斜視的禮數(shù),與孟去非一齊向龍椅上的人叩首。 “都起來吧。殷殷,你與留行一年沒碰面了吧?!被实坌χn了座,將沈令蓁安排在霍留行的右手邊,見她點點頭,又與兩人對面的孟去非說,“去非更久,該有十來個年頭了。今日叫你們二人入宮,沒別的,就是讓你們見見留行。他這剛到汴京就被朕召來談公事,別回頭叫人說朕不通情理,不許他與久別的妻室手足團(tuán)圓?!?/br> 沈令蓁忙說:“皇舅舅言重,政事要緊,我沒關(guān)系的。” 孟去非倒是大方:“承蒙陛下體恤,我的確思念表哥了,想上回見表哥,還是與他一道在這汴京的馬場縱馬馳騁,如今再重逢……表哥,你這腿真站不起來了啊?”他說著,似忍不住好奇,起身要來撩他袍角,走出兩步,意識到失態(tài)又坐了回去,搖頭晃腦道,“哎,可惜可惜,沒人陪我打獵了?!?/br> 沈令蓁拿看潑皮無賴的表情瞧著孟去非,又瞅瞅眼底一黯的霍留行,輕撫了撫他的手背,暗示他別傷心。 霍留行朝她泰然一笑,搖頭示意不在意。 皇帝“熱心解圍”:“留行啊,去非這孩子說話直,你別往心上去。你這腿,朕非給你治好了不可。你這次進(jìn)了京,就在這里安心住下,朕拿最好的藥,派最好的醫(yī)士送到你府上去?!?/br> 沈令蓁一愣,看看霍留行。 霍留行看了眼皇帝,得了許可才與她解釋:“陛下準(zhǔn)備給我封官,以后我就在汴京開府了?!?/br> 沈令蓁心底還在思考不知該喜該愁,面上已經(jīng)表露合理姿態(tài),喜笑顏開:“當(dāng)真?” “你問陛下?!?/br> 皇帝笑著搖搖頭:“你這孩子,高興壞了?留行助朕收復(fù)河西,是大功一件,朕要好好嘉賞他,自然當(dāng)真?!?/br> “我方才在路上就聽說了這件事,卻不知原來助我大齊收復(fù)河西的人是郎君。郎君是怎樣辦到的?” “這個我知道!”孟去非一激動站了起來,眼看皇帝并無怒色,繼續(xù)道,“我來講,我來講……前些日子,朝堂上吵來吵去,有人主戰(zhàn),說要收復(fù)河西,有人主和,說要適可而止。結(jié)果表哥可厲害了,坐著輪椅上去跟人家西羌談了場判,這仗也不用打了,河西也拿回來了,過陣子,西羌還要派使者來汴京上貢稱臣,跟陛下簽訂降書呢。要我說啊,我這表哥簡直是天縱之……” “去非!”霍留行皺著眉頭低叱一句,“慎言?!?/br> 天縱二字可絕非兒戲,那是拿來諛美帝王的。 孟去非連“哦”兩聲,撓撓頭:“我又用錯成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皇帝繼續(xù)“熱心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