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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光明山的貼子 “師太?!贝笠棠竼舅┲?,尹子禾亦當面喚對方師太:“我知道您見過的貴人多, 貴人娘子更多, 但您不認識淳娘, 豈能一口否定她。師太,事在人為,人不可盡信命?!?/br> “那就且看著吧!”慧慈的語氣倏爾轉(zhuǎn)冷:“可敢把貼子拿回去?” 三日后光明庵布齋, 無貼不得入。 聽慧慈問“可敢”, 真把尹子禾惹得心怒, 但是他確實猶豫了,因為他一時沒摸透師太的用意。 防著我?慧慈面上微顯怒色, 心下卻不由羨慕那個薄命的小姑娘。這種被傾心男子珍視的感情, 她也曾擁有過。 “怎么?縱是把沐家娘子夸上了天, 她充其量也只是個小家碧玉。誰沒曾年少慕艾, 顏色好,是可賞心悅目,但絕不堪為正室。夏家已退一步, 我們?nèi)f不可得寸進尺!禾郎, 天作之合不可褻瀆!你要真疼她,許她一個妾室之位, 讓她能安然活到老, 已是她的大造化?!?/br> 慧慈早前就講過一遍與之差不多的話,再次重申她十分不耐。 “師太,說句大不敬的話,我不信佛, 也不信簽文讖言。淳娘亦同,我倆都認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br> 這話尹子禾此前也講過,再講一次比之前決心更大。在出家人面前揚言不信佛,虧得這是親姨母,換得一個人早就打了出去。 “好一個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你就拿回去,看她有沒有這個命,能不能在京中立足,又有沒有這份擔當。你既然要娶她,總不會想讓她一輩子都深居內(nèi)宅永不見人!不服命賤負隅頑抗之徒,貧僧見過不下數(shù)十起,無一例外能得善終。” 不服命賤負隅頑抗?尹子禾心口滯痛難當,用了數(shù)息時間才平息過來。 “師太您竟如此懷疑我的眼光?”尹子禾說歸說,進屋把黃色貼子拿起后,還是道了一句:“謝師太成全?!?/br> 慧慈臉又黑了幾分,渾小子倒是不笨。淡淡道:“希望你沒有后悔那一日?!彼龑嵲谑悄眠@個命格清貴的侄子沒辦法,好在他命夠旺,不怕些許情障羈絆,便是縱容他一回又有何防。 走出竹林居,尹子禾比進去時輕松了些,師太此舉就算是以退為進,好歹是松了口子。京中貴女又如何,以淳娘的氣性,她應該是不怵的,只是她會嫌麻煩,嫌棄這是不務正業(yè)的無聊事兒。 尹子禾心理極為清楚,別說讓淳娘作小,即使自己納個偏房,也等于是永遠失去她了,她那一股子傲性仿佛與生俱來。 幼時,在談到沐叔沐嬸的事情時,淳娘總在尹子禾耳邊說“換位思考”,道人心都一樣,沐嬸無法忍受沐叔有別的女人,就如同沐叔無法忍受沐嬸有別的男人,只有不夠在意,不夠相愛,才能允許第三人第四人的存在。 這話尹子禾一直很認同,沈英的作為就讓他堵心到現(xiàn)在,要論人心,就不能用三綱五常來衡量。男女皆一樣,人性是自私的,甘于與人分享愛人等同什么,不言而喻。 下山時,尹子禾大聲嘆了口氣,“淳娘,我的心也容不旁人?。 ?/br> 他渾然不知自己的價值觀早在淳娘的潛以默化下與時代相悖了。 尹子禾行到光明山山底的時候,沐淳和曾氏已經(jīng)宴完四鄰。主角沒在場,好像并沒影響到大家吃喝。橫豎是前來白吃一頓,說些漂亮話罷了,連一針半線都不用送。 青禾和圓子是切實領(lǐng)教到這些天子腳下百姓的市儈,皇城根的人,甚是能說會道,這家說他是榮王府的遠親,那家說安樂伯是他沒出服的舅舅,合著今日來的全是皇親國戚,讓小宅院蓬蓽生輝了。一個個拍著胸脯保證,趕明兒有空帶曾舉人去認識認識,能住一條巷子本就是緣份,都別見外。 沈英和沈彩哈哈大笑,對沐淳婆媳說,這些人都是欺你們剛?cè)刖┎涣私饩├锴闆r,前來圖個嘴上快活,滿足一翻虛榮心罷了,沒什么壞心眼的。 曾氏和沐淳忙完腰酸背痛,都發(fā)誓下次再也不做這傻事了。 沈英和沈彩說有事回去準備,鄰人散去后他們便走了,曾氏問他們有啥事,二人笑笑沒回話。 “淳娘,來時你二姨母提點過。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 曾氏話沒說完,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姑爺回來了!”青書臉色一喜,飛跑出去開門。 “可是曾舉人的家?”來人說的康西話。 “你們是?”青書被外面一大堆書生模樣的老老少少嚇懵了。 跟在后面的圓子掉頭就往回跑,邊跑邊道:“太太,外面來了好多不認識的康西男人!” 曾氏忙起身,“莫不是會館的人來了?”她方才就是想跟沐淳說康西會館的事,前兩日就去登記了戶藉,怕是人家已經(jīng)知道了。 沐淳疑惑地跟出去,來人足有十七八個,有文士有商人,都來自康西會館。他們正午才聽說曾牧晟是康西學子,于是緊趕著過來道喜。往年也只有會試考進士科時,各地會館的領(lǐng)頭人才重視,因為鄉(xiāng)試俱是本地學子。今年出了點小小意外,算是意外之喜吧。 隱在廂房后的沐淳瞧見這些人送上的學資和米面,聽著或樸實或堂皇的關(guān)心話語,心有感觸。 怪說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呢,古代的同鄉(xiāng)會館即等于同個派系,互相幫襯互相借力。古人這種抱團的生存之道,跟本地人士排外的行為,就像雞生蛋蛋生雞一樣,根本論不出個先后對錯來。 如同名門大族,族人亦等于鄉(xiāng)人,哪個地方的人做了丑事,這個地方的人全都臉面無光。若是作下作jian犯科之事,同鄉(xiāng)人比他鄉(xiāng)人下手還恨,讓這人無處可逃。下意識的,沐淳覺得這好像是一種什么管理方法,偏一時想不起。 曾舉人不在,家中只有婦人和婢女,會館里的元老們送完禮正準備告辭,尹子禾恰巧回來了,少不得要與這些京中有頭有臉的老鄉(xiāng)們認識一翻。 爾后,他又把沐淳喚出去,介紹說這是他的沒過門的娘子,明年成婚,屆時一定請各位長輩喝杯喜酒。 有個滿臉絡腮胡的大伯道:“一看就是我康西碧水縣的姑娘,別地兒的哪來如此水靈?!闭f著重拍尹子禾的肩膀:“曾舉人莫要忘了本,好好待人家?!?/br> 沐淳盈盈施禮道謝,瞟了眼尹子禾。一個剛認識的外人都要提醒一句莫要忘記本,想來高中后換娘子的事情是屢見不鮮了。常言人生三大樂事,“升官發(fā)財死老婆”,這怎地好像有點亙古不變的意思。 白日忙活一天,晚膳才是自家人舒舒坦坦慶祝的時候。 “這一杯酒我敬淳娘?!?/br> “受了!”沐淳一口干下去。 尹子禾又給她滿上一杯:“這杯酒還要敬淳娘,勞煩你三日后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