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祖母叔伯們還在。出了府還不得被他們拿去胡亂賣給人家做妾？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我的情況么，真不如留在府里活得自在?！?/br>
    碧霜心里難過，低下頭，不再勸她。

    又過了一會子，聽見里間有腳步聲，二人忙把熱水兌好遞進(jìn)門里，少爺會自己端走。

    *

    一月后，拉椰子的鮑旺終于回來了，二十船，請了三個工人卸了兩天才卸完，沐淳的事情突然就多了起來。

    這些日子經(jīng)過觀察，除了慧慈自己看好的幾個內(nèi)外大管事，能用的只有婆婆說的碧湘和碧霜。余的人調(diào)查試探后，就沒幾個能瞧順眼的。為了不得罪慧慈，以及不得罪那些送仆人的勛貴世家，她趁著開椰子酒作坊人手不夠，把這些人用車?yán)チ顺墙甲鞣会劸啤?/br>
    說來好笑，那些舒服慣了的老的少的，竟沒多少人能吃得下那苦，不等主家開口，好幾個都求著贖身出府。這正合了沐淳的意，凡是能在作坊干下去的，她就招回府里繼續(xù)用著；凡是吃不下苦的，她立馬打發(fā)走人。隔日薛mama就尋來五六個牙婆，讓曾氏和沐淳重新挑人。

    這事忙完，已是臘月。公主府的環(huán)境登時清爽不少，有了曾家特有的氣氛。正應(yīng)了那句，什么人跟什么主子。

    椰子酒趕在臘八節(jié)這日開了窖，頭一批便往宮里送去，太后娘娘和皇后賞的臘八粥反倒比椰子酒還先到。經(jīng)過顛簸，粥哪有什么吃頭，味道還不如張婆做的。但這可是一份大臉面，每年都有新的士家添進(jìn)來，不得寵的士家剔出去。

    “去年咱家也有，沒今年的好吃，這回的還熱呼著呢。”尹志全笑道。

    曾氏嗔他一眼，“你就知道吃，沒見這兩年都發(fā)福了嗎？”

    “哪有，能吃是福。淳娘你說是不是？”

    沐淳點(diǎn)頭笑笑，還是勸他稍稍忌下口，只是稍稍。尹志全大方表示，同意了，誰的話都可不聽，兒媳的話必須聽。

    沐淳陪著公婆笑鬧一陣，說起進(jìn)宮的事：“娘，也不知宮里這守歲的規(guī)矩有什么不同，我聽說太后發(fā)了話，要讓各家都拿出看家本事，一起熱鬧。怎么個熱鬧法，莫不是又像前年在光明庵那般比塞詩？但那是沒出閣的女子，進(jìn)宮守歲的大都是命婦，難不成也要么？”

    曾氏道以前就聽說太后娘娘喜歡熱鬧，琴棋書畫甚至騎術(shù)無一不精，特別喜歡考較命婦的文采學(xué)識，選兒媳婦先從兒媳的親娘選起，非?？粗丶绎L(fēng)，親娘入了眼，才去相看女兒。周皇后的母親，據(jù)說就是太后的摯交。

    又道：“去年宮里沒太熱鬧，我跟著張家女眷用過膳就回來了，太后只略略坐了小片刻，倒是佟貴太妃和夏貴妃興致高。”曾氏說到這里嘴一撇：“貴妃娘娘還真拿自己當(dāng)正經(jīng)主子，問了我不少有關(guān)禾郎在瓊花的事。按說她一個后宮妃嬪，有什么資格詢問臣子事，也不嫌臉大?！?/br>
    沐淳道：“那是皇后不想管事，也因為她祖父是右丞大人。等右丞大人致了仕，皇后娘娘誕下嫡子想理事了，一準(zhǔn)就沒了她的戲臺子。”

    “戲臺子，說得好！”曾氏大笑：“她在閨閣里個就是個有名的大才女，不讓她唱一唱怎行?！?/br>
    府里人口少，臘八粥吃到第二日還沒吃完，宮里又迎來了賞賜。太后娘娘嘗過椰子酒后特別喜歡，一連喝完一整瓶，嘴里回味著芳香酒氣，微醺微醺中當(dāng)即把其列為了貢酒，要在今年宮宴上用。并直接賜名：玉瓊露。太監(jiān)們抬進(jìn)來的，正是太后娘娘親自書寫的鍍金牌扁。

    曾家再多一筆非常賺錢的大生意，京中貴婦們也多上一種可以解悶的好酒。初十這日，上門賀喜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可把沐淳累得夠嗆。張?zhí)苁戏伦鳠o意間提了一句：“貴妃娘娘不愛喝這酒，說喝了身上躁熱?！?/br>
    沐淳眉一抬，想必現(xiàn)在宮中敢與太后娘娘公開唱對臺戲的只有這位貴妃娘娘了。聽說她極得寵，讓周皇后和正德帝捧得很高。只不知，哪日會不會摔下來。笑道：“貴妃娘娘的話在理，確實不能多喝，喝多了醉人，當(dāng)然躁熱?！?/br>
    張?zhí)溃骸芭藢訇?，說躁也是男人喝了躁，咱們不喝一罐子能醉得了？淳娘你可別小氣，待會兒我得拉兩罐走，老夫人說了，必須多拉些回家，張家過年待客只怕不夠使?！?/br>
    沐淳笑著說一定依她，還會單送兩罐她自己喝。

    今日來賀喜的哪個沒想著拉酒回去，知道沐氏是個大方人，也不跟她多客氣。

    忙碌好幾日還沒等喘口氣，已是到臘月十五太學(xué)放假的日子，尹子禾明年再辛苦一年，后年就可以考進(jìn)士正式入朝了。別看還有一年，日子可不經(jīng)蹉跎。

    “淳娘，你的琴藝練得怎么樣了？”尹子禾一回來就問。

    “還行吧。怎么了？”

    “太后娘娘慣來喜歡附庸風(fēng)雅，今年宮里要各府女眷選一個出來比藝，頭名賞北郊霧霞山下兩個溫泉莊子。我思忖后覺得你手巧，只能給太后彈一曲，莊子咱們就別肖想了，只要淳娘能過得去，別墊了尾巴惹人笑就成?！?/br>
    “溫泉莊子？”還是一賞就賞兩個！沐淳星星眼，京華街很多人家都有，她早想買一個，可惜沒得賣。

    尹子禾還能不知道她想什么，安慰道：“你若喜歡，后年進(jìn)士科后，我就叫誰送一個，包管不比太后娘娘賞的差?！?/br>
    “得了吧，吃人嘴軟拿人手段，我憑自己的本事掙就行。除夕對吧？還有十來天，只要你不來打擾，我一準(zhǔn)給拿下！”

    “牛皮可別吹破天，哪能樣樣比人強(qiáng)，何必跟自己較勁?！?/br>
    被相公小瞧，沐淳懶得解釋，立即回房取琴去。

    第一天，府里人依稀能聽出她彈的是曲調(diào)，至少不折磨人耳；第二日，流暢許多，偶而還能讓人失神；到了后面幾日，就不是偶而失神，不通音律的人也能沉浸進(jìn)去，輕易分辨出琴意是喜還是悲，是厚重還是輕盈。

    曾氏拍手道：“成了成了，咱家不會丟臉了。”

    沐淳哭笑不得，婆婆的要求還真低。她留了個心眼，仍是沒在府里把真本事使出來，留到宮宴上好一鳴驚人。

    第167章 大結(jié)局

    除夕這一天，各府盛裝進(jìn)宮, 京華街堵得水泄不通。

    “前頭馬車上有個陳字, 不知是不是陳都督家？”曾氏仔細(xì)看著自言自語：“陳家沒有女眷吧, 怎地也這回子才進(jìn)宮？”

    圓子突然放下簾子鉆到沐淳身邊：“姑…少奶奶，我看見有男人像是碧水人。”

    沐淳一凜，迅速坐到窗邊, 撩開一角望過去, 果然看見了那個恨進(jìn)骨頭里的魏聰林, 他正在幫著疏通街道，眼睛有意無意地瞄向她這個方向。顯然, 知道這是曾府的馬車。

    這時候, 沐淳連陳昻也一并厭上了。

    長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