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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批撤去。不一會兒,就又搬來更寬敞富麗的御用八仙食案。蜜餞、果品、瓊酒、涼菜,以及十八道極品佳肴,如燕窩冬筍火腿rou羹、臘八rou肘子等,都擺了上來。太后讓太監(jiān)在食案旁加了金絲坐墊,讓爍蘭僅次于皇上而坐,還賜她用象牙包金的碗筷,這可就是皇后的行頭了。「都是一家人,就別講究那些禮法了?!箤O太后雖出身名門,但本性溫厚,從不善妒,因此就算膝下無子,也得到先帝一貫的寵信,未被廢黜。「奴婢多謝皇上、太后的賞賜?!範q蘭嬌媚一笑,卻不露齒。她在孫太后面前,從來不擺郡主的譜兒,也一改在柯王府時的張揚跋扈,溫柔得如同玉兔一般,又極顯孝心,對太后虛寒問暖,讓孫太后對她,是越看越喜歡,視若己出。就算是用膳的時刻,爍蘭也親手布菜,不勞宮婢動手,讓太后笑得眼睛都瞇成縫兒了。膳桌下,有一清俊小太監(jiān)連唱帶做,在宮廷樂師的笙笛、檀板的伴奏下,如癡如醉地演繹著將軍得勝,卻得卸甲歸田的遲暮戲。多少有點哀愁,但確實聲情并茂,有些看頭。「千種恨,向誰言?萬般愁,空自憐……」小太監(jiān)唱得是淋漓盡致,揮汗如雨,煌夜的眉宇微微擰起。爍蘭見到此情景,便悄然放下金勺,幽然的眼里噙淚,「不該呀,奴脾這下成罪人了?!?/br>「這、怎么好好的,眼睛都紅了呢?又是什么罪人?」太后見狀,驚訝地問。還拉過皇上,讓他好好看看爍蘭。「太后不知,奴家有罪。奴家挑他來唱,是見他唱得好,卻忘了皇上……惦記著奴家弟弟……」爍蘭囁嚅地說,「前幾日不是有軍情傳來,說東林堡地險匪悍,難以攻入嗎?」「這又與你何干?」孫太后不依了,「柯中郎將自然有平虜?shù)姆ㄗ樱瑓^(qū)區(qū)一介匪徒而已,你犯不著憂心?;噬弦彩牵懋斣倥墒ブ?,讓他早早了結(jié)此事,怎么可以讓郡主如此哀愁?」「太后,衛(wèi)卿雖與奴家無血緣關(guān)系,但奴家已經(jīng)認定他是弟弟了,試問身為jiejie,怎么不擔心出征的弟弟呢?」「你呀,心眼兒太軟太實!男兒自然要出去歷練的,柯衛(wèi)卿更該如此,這才不負皇上的厚愛不是嗎?」太后話里帶刺,甚至不滿地瞥了煌夜一眼。煌夜無言地揮了揮手,小太監(jiān)一臉惶恐地退下了。一眾樂師面對此情,不知如何是好時,爍蘭卻又破涕為笑了。「奴家真不該如此,讓太后、皇上見笑,為表贖罪,奴家親自表演一曲可好?」「你?」孫太后笑問,「哪有金枝玉葉獻藝的理兒?」「為皇上和太后,奴家弟弟披肝瀝膽,而奴家只是獻舞一曲,算得了什么?」爍蘭乖巧地道。「好,皇上,哀家今日不但有口福,還能看到蘭兒的舞藝,呵呵……那,你先去準備準備。」孫太后點了幾個宮女,去后殿幫爍蘭裝扮了。趁著這個機會,太后又吩咐添酒,與皇上舉杯共飲,并聊一些雪蓮、生子的吉祥話兒,多番暗示他該立個皇后了,誕育后代了。鏗!一記編鐘清脆的敲響,一曲拉開序幕。十二名宮女身著淺粉羅裙,舞著水袖,眾星拱月一般的迎來亭亭玉立的爍蘭郡主。她一改之前的秀雅風格,宛如變身畫卷上的仙女一般,雍容、典雅。她云髻高聳,金翎鳳釵左右斜穿,點翠的步搖,一直垂到額心。一雙嵌金絲玉環(huán)銜著貝殼般的耳垂,發(fā)出閃閃的燦光,將她的粉頰、雪頸,襯托得尤為細膩動人!舞衣更是獨具匠心,用白孔雀羽毛作羅裙下擺,上身僅綴一件寶石綠的抹胸,衣面繡有精致的雀喙,顯得精神奕奕。而郡主的雙臂自然袒露,那呼之欲出的玉蜂,,在長長的雪白帛帶的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更顯出妙曼風姿。隨著鼓樂的升騰,爍蘭仿佛化身西域舞姬那般揮灑自如。她足尖點地,飛身跳躍,飄逸輕盈得猶如羽毛從風。腰肢忽而扭轉(zhuǎn),又似落花朵朵,艷麗非凡,真是讓孫太后、太監(jiān)們看得目不暇接,拍手稱妙!煌夜自然也看著舞池中的絕色佳人,不得不說,爍蘭的舞有一種驚人的媚態(tài),足以滿座生輝!但是,從她啊娜多姿的步伐來看,理當也是習過武藝的,趙國維對這個孫女花了多少心血,由此可見一斑!而柯衛(wèi)卿——煌夜有心栽培的人,此時卻不在他的身旁。有關(guān)東林堡匪徒險惡、戰(zhàn)局受到阻滯的奏折,他不是沒看到,只是不想批。這朱紅御筆一劃,給柯衛(wèi)卿帶去的只有困擾,沒有任何幫助。因為眼下是不會派兵援助的,只會讓他速戰(zhàn)速決,違者將以軍法處置。煌夜不覺凝視著爍蘭桃花般的笑顏,她是真的在為弟弟擔心嗎?還是怕柯衛(wèi)卿出師不利,妨礙了她的前途?而孫太后見到皇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爍蘭看,心下樂開了花,知道這下有戲了。「上泌泉酒?!固簏c了只有大喜、壽宴之時,才會開壇的千年佳釀。這獨特的甘芳酒香,能讓人醺然欲醉,又回味無窮!煌夜對著美酒自然頻頻舉杯,爍蘭則更賣力地扭動柳腰,跳得是香汗四溢,秀雅出群。太后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推說不勝酒力,要擺駕回宮歇息去了。但在臨行前,她并沒有撤去歌舞樂師,反而多點了幾曲長袖舞、鼓舞、劍舞,讓爍蘭好好跳給皇上看。其他閑雜人,譬如宮娥內(nèi)監(jiān)、殿內(nèi)侍衛(wèi)等,全都退至門外靜候。「皇上……奴家跳得可好?」一曲古調(diào)終結(jié),爍蘭腳步輕移,以水上飄的姿態(tài)行至煌夜的寶座,擺出柔弱無力的姿態(tài),謙卑地匍匐在帝王的腳上。「不錯?!够鸵共⑽捶鏊鹕?,但贊賞她的高超舞技。「奴家太高興了!皇上……奴家自知才色淺薄,不能代替弟弟服侍圣駕,也不奢望可以頂替弟弟,可是……皇上……奴家對您也是一片癡心的呀!」爍蘭在哭,先是一滴晶瑩如星的淚,兀自掛在粉腮上,接著肩背有韻律的顫抖著,更多的淚珠滾滾而下,卻又不是失聲慟哭。她那珊瑚紅的嘴唇不住地翕動,讓她顯得如此嫵媚又極為脆弱,全然不是那位高權(quán)重的趙國維的親孫女。「爍蘭。」煌夜伸出戴著翠玉扳指的大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皇上……奴家愿為您奉獻全部……!」爍蘭凄切切的、含淚地道,腰身一歪,便跌入煌夜寬闊的胸膛,兩條纖纖玉臂也纏繞上去,摟實龍頸,便再也不愿了……。總管太監(jiān)李德意不露聲色,但心知肚明地退出去了。而早被趙國維買通的一名宮女乘機潛入殿內(nèi),大膽地往里頭觀望了一陣,便合上殿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