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呻吟，微弱的掙扎，與此同時，淚水也不斷從緊閉的眼角淌下。

紅琉看到這一幕，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哭起來。甘龍不是大夫，雖然知道柯衛(wèi)卿情況危殆，卻始終是束手無策。突然，他想起前不久來的一個犯人，據(jù)說他以前是江湖郎中。

事不宜遲，甘龍立刻回石山去了，當然，這也驚動了官兵和看守，一下子來了幾十個人，在小涼蓬的外頭待著，那個江湖郎中也來了，人很瘦，蓄著山羊胡子，看起來很老成。

「讓開，都讓開，湊什么熱鬧！」已經(jīng)死了三個官兵，監(jiān)工也不想犯人再出事，于是給他們行了方便。

郎中進去之后，就嚇了一大跳，大量的失血把沙地都染紅了，濃郁的血腥氣，散出去好遠，引來禿鷹在上空盤旋，再看他毫無人氣的樣子，恐怕是難以救得活了。

紅琉一直在請郎中救命，郎中卻是一個勁地擺手，說人已經(jīng)不行了。最后是勉為其難地搭一把手，喂了點止血、提氣的藥草。一個時辰過去后，芭蕉葉也抵不住暴曬，邊緣卷了起來。

正當眾人以為一尸兩命，而不住地搖頭嘆息時，柯衛(wèi)卿卻極為痛苦地呻吟起來，郎中瞪大了眼睛，仔細檢查了一下后，嘆道，「唉，孩子肯定是沒了，但大人興許還有口氣，快，抬回石山去吧。」

就這樣，一行人慌慌張張的抬著柯衛(wèi)卿，離開了河灘。

立在御書房書案旁的宮女，輕搖著孔雀羽毛扇子，為皇上消暑解熱。

可煌夜卻還是心神不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書房里來回走動。

「皇上，可是要用茶？」李德意刻意上前，搭話般地問道。

「不用。」煌夜左右一看，宮女、門外的侍衛(wèi)站了一圈，讓他覺得心煩，便道，「全部退下?！?/br>
「遵旨?！箤m婢侍衛(wèi)們都退盡后，煌夜又坐回龍椅里，手握著拳，凝眉思索著什么。

「那個……」

「奴才在，皇上?！估畹乱夤Я⒃趥龋貞?。

「柯衛(wèi)卿去了有多久？」煌夜問道。

「這……從出發(fā)那天開始計算的話，到石山也就是這兩天了吧?！估畹乱庖贿吇叵?，一邊說道。

「什么？他才到嗎？」煌夜為何覺得已經(jīng)過去好些日子了。

「回皇上，是的。」李德意躬身說道，「刑部還有其他的犯人，集合了才能發(fā)往石山，自然會耽擱一陣子的。」

「是這樣?！够鸵箍此圃诼?，其實在想著其他事，當時自己是那么生氣，真恨不得殺了柯衛(wèi)卿，但是，柯衛(wèi)卿再怎么可惡，也不至于謀害親生兒子的。

接著又想到，柯衛(wèi)卿在生卿兒時所受的痛苦，就說明宮里一直有人要加害于他。

但那一次是麗妃出于嫉妒所為，這一次，又是誰做的？

他竟然敢傷害卿兒，真是膽大包天！這個人，會是朝中一直反對柯衛(wèi)卿的迂腐老臣嗎？

一直以來，都是敵在暗，柯衛(wèi)卿在明處，他要是遭人暗算也不出奇。

可是，煌夜又情不自禁想到，柯衛(wèi)卿向北斗討要避孕藥的事，他當時的語氣，簡直像希望自己一輩子都別再懷孕了。

「他是這么厭惡生朕的孩子，所以，他對卿兒也動了殺機？」正是這個念頭，讓煌夜下令趕走了柯衛(wèi)卿。

可是……煌夜的心里沒有一刻安樂過，柯衛(wèi)卿當時的眼神，是如此絕望，就像匕首深深刺進煌夜的心。

「明明是你背叛了朕，為何要這樣看著朕……？」煌夜每晚都做噩夢，看見柯衛(wèi)卿形單影只，慢慢走進湖泊里。他想跑過去抱住他、阻攔他，卻是怎么也摸不到，如同水中的幻影一般，讓人無比惆悵、哀傷。

這種不祥的夢，讓煌夜更加寢食難安了，也擔心那幕后黑手，會一直追到石山，再次對柯衛(wèi)卿下手？

所以，在懲罰柯衛(wèi)卿徭役的同時，煌夜也在暗中派出了一個密探——青缶。

讓他喬裝易容去石山，留在柯衛(wèi)卿的身邊，不惜一切保護他，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用飛鴿回報。

可是信鴿呢？為何遲遲不來，他不是應該比柯衛(wèi)卿早到石山的嗎？還是沒有什么事可說？

「皇上？」李德意見煌夜沉默不語，一臉肅然，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不禁有些冒冷汗了。

「擺駕?！够鸵雇蝗徽f道，站了起來。

「去哪？」

「育嬰堂?！勾丝蹋芙o他以慰籍的人就是卿兒了。他的眉眼像極了柯衛(wèi)卿，尤其是笑起來的模樣。

到了育嬰堂，嬤嬤、乳母、宮女齊刷刷跪了一地，對于突然駕到的皇帝，一點也不意外。

煌夜毫不理睬她們，逕自走過去，抱起睡在嬰兒床內(nèi)的卿兒，又是親又是摟的，疼愛極了。卿兒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對著一直陪著他的父皇，咧嘴笑了，咿咿呀呀的說著什么。

「你長的可真像你爹。」煌夜喃喃地說，低頭親了親他嬌嫩的小臉，再過一陣子，他就會叫父皇了吧，想到這里，煌夜不禁有些興奮。

仔細想，小孩子長得可真快，煌夜還記得他剛出生時，那張皺巴巴的小臉，紅彤彤的皮膚，沒牙的小嘴張得老大，使勁地哭著。

但很快，他就會爬、會走，也會像柯衛(wèi)卿小時候那般清秀可愛吧。

煌夜不禁想著柯衛(wèi)卿，那時候他只有九歲，梳著書童的發(fā)髻，五官端正，尤其是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清澈透明，那樣直接地望著他。

那雙煌夜平生第一次感覺什么是心頭一顫。或許，他已經(jīng)在宮里，看過太多狡猾、貪婪的眼神了，才會被柯衛(wèi)卿的坦率，給深深吸引吧。

煌夜不由抱緊了孩子，陷入美好的回憶中，無法自拔了……。

※　※　※

匡！匡當??！

鐵榔頭砸向花崗巖，火星迸射，震耳欲聾。這噪音讓酷熱更加難耐，數(shù)十個高大的監(jiān)工，揮舞著手里的九節(jié)鞭，不時抽在因為太熱，而停下來喘息的囚犯的身上。

「別偷懶！快起來！」監(jiān)工粗暴的吼聲，幾乎可以洞穿人的耳膜。

那些人趕緊搬起滿載石頭的籮筐，踩著簡直可以燒著草鞋的山地，一步步地往下挪動。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已經(jīng)被石筐壓彎了腰，加上從早晨一直干到中午，早體力就不支了，在翻了翻白眼后，竟然一頭往下栽去！

「天哪！」有人立刻驚呼，那十分鋒利的花崗巖塊，立刻砸向老人的后腦，血漿四溢的畫面，似乎又要重演一次了！

老人本能地扭頭，絕望的哀叫了出來。

「小心！」這時，有人飛身而下，竟然伸出了手，一把擒握住巨石，那仿佛匕首一般突出的巖角，很快刺破他的掌心，流下血來。老人望著這一幕，呆滯不動，好像靈魂脫殼一般。

「衛(wèi)卿，你的手……！」甘龍放下手里的鐵錘，飛奔過來，紅琉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