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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也在一次次回首斷腸中消磨殆盡,往事不可追,至少不要一錯再錯。“既不愿再相見,何不干脆忘了他?”苗景忽然揚手拋出一件事物,正好擊中洵洵潺動的江月,嘩啦啦炸出一層青煙,煙霧蓋住水中的月影,一串火束飛向天際,隨即爆破出滿天金銀相間的火星,恰似美麗的焰火,陸離閃爍。卑微的男人鼓起勇氣靠近,單膝跪倒在心上人跟前,忳摯地目光望穿了過去十余載的歲月,??吭阝袢恍膭拥脑c。 “別再看月亮虛無縹緲的倒影,你身邊明明還有燦爛的銀河?!?/br>星漢空如此,寧知心有憶,只要你一句話,我甘愿化身流星為你照亮黑夜,粉身碎骨,無怨無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然而同情和愛情,一字之差謬之千里,藍奉蝶難掩嘲諷地閉目輕笑:“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br>苗景如飲劇毒,無限痛苦地哀嘆:“小蝶,我對你比那姓柴的好一萬倍,除了你,此生我再未愛過別人,你為何不肯給我機會?”藍奉蝶像一座不可開鑿的冰川,只送給他絕望。“自命風(fēng)流的苗門主居然會在這種事上犯糊涂?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情字,心心相印只是鳳毛麟角,更多的是陰差陽錯,求而不得?!?/br>“……我真的一時一刻都未令你感動過?”“沒有?!?/br>利落一劍,劈得苗景肝腸寸斷,剎那間名望、財富、妻兒都成了糞土,得不到眼前這個人的愛,他就是一無所有的乞丐。這時船邊一人破水而出,一雙鐵爪猶如羅剎出山,狼猛蜂毒地突襲藍奉蝶,正是苗素。她先前口含麥稈,潛水游至小船邊,躲在水下偷聽父親和藍奉蝶談話,當(dāng)聽到苗景跪地哀求只換來藍奉蝶的冷酷羞辱,她立時氣個發(fā)昏,拼死也要殺了這個迷惑父親的禍水。憑她目前的能力,要殺藍奉蝶就是自不量力,一連三招,招招受挫,接著便被苗景制住。“素素!不得無禮!”苗景沒想到女兒會追來襄陽搗亂,羞窘焦急,背過身用力按住她。苗素身體動不了,嘴皮子一刻不停,像一部瘋狂的投石機,將有生以來聽過的臟話狠話連貫不歇地砸向藍奉蝶。苗景怒沖沖捂住她的嘴,斥道:“你這丫頭失心瘋了嗎?看我回頭怎么罰你!”藍奉蝶早知苗素躲在船下,她這個反應(yīng)也是他早有預(yù)見的,冷嗤道:“你憑什么罰她,沒有她你已然闖出大禍了。苗門主,老天對你夠厚了,給你榮華富貴,錦繡皮囊,還把這么聰明孝順的女兒賜給你,你為什么還不知足呢?”苗景想起郭榮適才“令兒女蒙羞”的說辭,驚聲質(zhì)問苗素:“素素,是你向郭榮告的密?”苗素憤懣反問:“我不提前通知他,整個天樞門都會被你毀掉!你為了藍奉蝶連家都不要了么?”苗景愧怍無地,強撐著父親的尊嚴(yán)說:“大人的事輪不到你小孩子來管?!?/br>“你以為我愿意摻和這些破事!”苗素厲聲尖叫著,眉眼都變了樣,指著藍奉蝶,心里的怨毒足夠毒死一江的魚。“我殺這個人,不是為了給家里那些女人抱不平,也不是替你犯委屈,我是太不甘心了!你那樣低三下四討好,直把他捧到了天上,他卻連一句中聽的話都不給你,為什么我的爹爹要這么下賤地為一個男人著迷?為什么你為了他將我們所有人棄之不顧?有你這樣的父親,我只感到恥辱!”苗素生在三妻四妾的家庭,父親招蜂引蝶,朝秦暮楚她都不當(dāng)回事,也把母輩們的爭風(fēng)吃醋視作無聊。但這次,父親的做法刺傷了她唯一的卻是致命的弱點自尊。她從小知道自己是強者,強大衍生驕傲也隱藏脆弱,不能容忍輕視、忽略,不能忍受在重要的人心目中屈居次要。苗景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觸了女兒的逆鱗,他把苗素當(dāng)做掌上珠,無條件包容她的任性、胡鬧,卻終沒料到有一天這個寶貝女兒會用如此忤逆不孝的話沖他瘋狂叫囂,并且還是在他心愛之人的眼前。熱血上頭,巴掌狠狠摔出去。這是他一生當(dāng)中多個錯誤行動中危害最烈的一次,所造成的首個惡果就是打散了他們的父女情。苗素懵然摸了摸腫痛的頰腮,那陌生的驚惚深深刺痛苗景,正想說點做點什么來挽回,同樣陌生的憤恨翻頁而來,扭曲了女兒稚嫩的臉。這之前的苗素是個聰明絕頂?shù)木`,萬千事物,只要真實存在,就沒有她想不到做不到得不到的,因而她不驚不詫無欲無恨,假如一直這樣超然世外游戲人間,她會悠哉悠哉地過完此生。可是今天父親用耳光啟蒙,教會她背叛帶來的痛苦,失望產(chǎn)生的怨恨,從此她成為有血有rou的人,七情六欲的戰(zhàn)場在召喚她,她將在那里接受試煉,書寫血與火的傳奇。“這是你頭一回打我,我會記一輩子,往后我做任何事你都別來管我?!?/br>投入江濤的瞬間,女孩眼角飛出一點淚珠,滾油般燙在苗景臉上心上,這是女兒脫離襁褓后頭一回流淚,他也會記一輩子。不知所措之際,藍奉蝶上前對準(zhǔn)他的臉用力抽出一巴掌,加劇他的愕然。“這是替她還給你的,你確實沒資格做她的父親?!?/br>“小蝶……”“從今以后不許再以我為借口傷害任何人,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他的冷漠勝過凌遲,苗景痛徹心扉,忍不住吶喊:“為什么這樣對我?如果姓柴的也對你說這種話,你會作何感想?!”這情形曾在假設(shè)中充分玩味,痛楚早已云淡風(fēng)輕,藍奉蝶轉(zhuǎn)身走向船頭,嘆息輕如蝶翅。“他若真這么做,我會感激他?!?/br>寬大的黑袍宛如大鳥的翼展載著他凌波滑翔,將失魂落魄的苗景遠(yuǎn)遠(yuǎn)撇在腦后,他沿著迤邐的流云,踏碎點點粼光,片刻后來到江邊。一座彎彎的石拱橋靜臥河口,三匹駿馬馱著三個錦衣男子徐徐過橋,當(dāng)先一人白衣離塵,寶冠玉帶,劍眉星目,英姿俊爽,月光勾勒他的面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藍奉蝶將將躍起,于半空中瞥見那白衣男子,對方也恰好望見他。以為敵人來犯,郭榮迅然握劍,寶劍剛閃出一絲亮光,四條視線便電光火石地撞在一處。殺氣消弭,他微怔地嘴角隱現(xiàn)喜色,清雅溫潤的風(fēng)采頓時暖了流年,淡了時光。藍奉蝶如遭棒擊,內(nèi)息一亂,身體跟著發(fā)沉,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真是太丟臉了,他設(shè)想過各式各樣重逢的場面,沒有一種像此刻這般狼狽,正想潛水逃開,一條長鞭卷住他的右手手腕,輕巧地將他拉出水面,還未回過神,已被郭榮打橫抱起。他如在夢中,十八年前的記憶潮水漫卷,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