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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略一欠身,目送他們離開。夜色中,她再不是剛才語笑嫣然,嫵媚動人的青樓名妓,靠著門框的身子在發(fā)抖,指甲劃過門框上的紅漆,似是不肯相信,眼神疑惑而又迷茫,嘴里說道:“他死了?”回客棧的路上,展昭心里思緒萬千,將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梳理一番。劉大人被殺,家仆劉忠藏有隱情,而劉忠又與王定遠(yuǎn)有關(guān)聯(lián)。那天,雖然只是隱約聽到幾句,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定遠(yuǎn)與此事有莫大的關(guān)系。根據(jù)客棧小二和今日在云容軒所見所聞,王定遠(yuǎn)十分愛慕杜鵑,可是沒有到為她贖身的地步。杜鵑與劉大人有過一段情,而劉大人死時手中的那朵紅色杜鵑花意有所指。線索繁多,但沒有證據(jù),案子有些膠著。正自想著,阿園忽然問道:“喂!俊哥哥,你在想什么?”“沒什么?!闭拐咽栈厮季w,“對了,你是和誰一起來的洛陽?”“還有幾個人,他們有事,不帶我,讓我一個人玩?!?/br>展昭素來俠義,阿園又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且不諳世事,不免囑咐道:“剛才去的地方叫青樓,你以后不要去。而且,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如果想出去玩,叫同伴陪著。”“那就是青樓?。 卑@驚訝道,“他們和我說過的。”展昭問道:“‘他們’?他們是誰?你的父母親人呢?”阿園道:“我沒有父母親人。”展昭一時啞然,看她平常嘻嘻哈哈,天真無邪,做起事來也隨心所欲,料想一定是家中長輩嬌慣的緣故,沒想到這小姑娘竟是個孤兒。于是,說話又比先前更溫和,“既有人和你說過青樓,那也應(yīng)該告知你不要去,這是為你好?!?/br>阿園倒是絲毫不在意孤兒這件事,她說道:“是這么說過。不過,有個人看到你,說你是個俠士,告訴我可以跟著你玩?!?/br>展昭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問道:“所以你才一直跟著我?”“是啊。”阿園頓了頓,笑道,“其實(shí)是因?yàn)槟闫夂?,人也長得好看啊!”“那人是誰?”阿園道:“你想見他嗎?在客棧,我?guī)闳グ?!?/br>夜過子時,從云容軒后面的小巷中抬出一頂織錦軟轎,四個身強(qiáng)力壯的轎夫腳步不停,一路專挑小道走,沒過多久,便在定遠(yuǎn)鏢局的后門停下。轎子上下來一個身穿斗篷的人,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蓮步輕移,一看就是個女子。她上前拍門,拍了好幾下,門才打開。開門的人認(rèn)識她,一句話沒說,就放她進(jìn)去。女子熟門熟路,走到王定遠(yuǎn)的門外。只見開門的王定遠(yuǎn)驚訝道:“你這會怎么來了?”摘下斗篷,赫然是杜鵑那張柔媚勾人的臉。“劉敏之是不是死了?”王定遠(yuǎn)在她面前放了杯茶,道:“你怎么知道?”“這么說,他……真的死了?!?/br>“他本就該死,現(xiàn)在才死,已經(jīng)是便宜他了?!?/br>杜鵑顫抖著聲音,“定遠(yuǎn),我當(dāng)真是個紅顏禍水!”王定遠(yuǎn)扶住她發(fā)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亂想。先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件事?”“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說是公差辦案。我觀他樣貌氣度,不是個無名小卒?!?/br>王定遠(yuǎn)自言自語道:“能辦這件案子的,那必是開封府了。難道是御貓展昭?”杜鵑問道:“定遠(yuǎn),是不是你……”“不是我?!蓖醵ㄟh(yuǎn)摟住杜鵑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放心,沒事的?!?/br>杜鵑卻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她滿眼是淚,不斷滑落。第4章紅色杜鵑花(四)客棧房中,沉著穩(wěn)重的中年男子笑道:“兩年不見,白賢弟風(fēng)采更勝往昔,不知多少女子要為你傾倒?!?/br>“蘇大哥說笑,我就是一個江湖浪蕩子。倒是大哥你清減不少,可是事情太多?”蘇千秋嘆口氣,“不過都是些免不了的人情世故而已,哪能像你一樣逍遙自在,仗劍江湖,來去隨心呢。對了,這次好不容易遇到,咱們兄弟一定要好好聚一聚!”“正合我意!大哥不許推脫,我們不醉不歸!”蘇千秋笑道:“那可不行,我喝酒比不過你。我還記得上次,你喝醉了酒,將我明月莊中布置的機(jī)關(guān)一一攻破,害得我修了大半年。”男子道:“那好吧。我下次不去找那些機(jī)關(guān)了,只摘一枝明月莊里最香的梅花送與江湖第一美人?!?/br>“你呀你呀!”蘇千秋道,“可別得了女子的芳心,不放在心上?!?/br>對面的男子笑笑,將手上的折扇放在桌上,問道:“蘇大哥常來洛陽城,可知定遠(yuǎn)鏢局的王定遠(yuǎn)其人?”蘇千秋道:“怎么忽然對他感興趣?我還以為你是來賞牡丹的?!?/br>“是來賞牡丹。不過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得搶個先機(jī),心里才舒坦?!?/br>這話倒讓蘇千秋好奇不已,問道:“我知你一向只與開封府那位爭強(qiáng)好勝,難道……”“沒錯,就是開封府那只小貓?!?/br>蘇千秋了然一笑,正要說出展昭就住在這客棧之中,房門忽然被推開了。阿園旁邊站著身姿挺拔的展昭,她笑著跑進(jìn)來,說道:“就是這位蘇莊主看到你,說你是個俠士,我可以跟著你的?!?/br>展昭微一點(diǎn)頭,說道:“原來是碧水潭明月莊的蘇莊主,幸會。”蘇千秋站起身,道:“久聞南俠展昭俠肝義膽,又在包大人手下為百姓沉冤昭雪,蘇某自嘆不如,很是敬佩?!?/br>他刻意說的是“南俠”,沒有說“御貓”,不然,旁邊這位風(fēng)流倜儻的“錦毛鼠”可立馬要變臉了。其實(shí)展昭一進(jìn)來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白玉堂了,白玉堂一身白衣瀟灑,發(fā)帶垂在身后,手邊放著一把折扇,無端就讓人覺得放蕩不羈。展昭仍是那般好涵養(yǎng),道:“白兄,失敬?!?/br>蘇千秋在旁邊抬眼看著,生怕白玉堂脾氣上來,要找展昭比個高低,也不知到時候他拉架拉不拉得住,卻見白玉堂和和氣氣笑著道:“原來是展護(hù)衛(wèi),真巧??!”這時阿園跑到白玉堂旁邊,看著他道:“又一個俊哥哥!”白玉堂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問道:“又一個?還有哪個?”阿園指著展昭,“還有這個,你們兩個都長得好?。 ?/br>一時間,除了阿園,房中倒有些安靜,白玉堂將展昭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卻側(cè)過頭沒說什么。蘇千秋咳了一聲,打破場面,說道:“蘇某這幾日諸事纏身,剛好聽阿園說遇到一位少俠,結(jié)果蘇某一看,竟是南俠,所以便和阿園說,可與展護(hù)衛(wèi)多多認(rèn)識。今日,阿園想必與展護(hù)衛(wèi)在一起,真是麻煩展護(hù)衛(wèi)了。”展昭忙道:“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