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個老實(shí)的務(wù)農(nóng)人，家里家外全靠精明的老伴兒cao持，蔣奶奶一張利嘴打遍天下，鎮(zhèn)上人送諢名蔣一嘴，鎮(zhèn)鎮(zhèn)府的一把手看見她都害怕，蔣奶奶生氣起來，可是敢撩袖子罵大街的！

“我媳兒，你說，娃這是咋？”

李月玲卻不是半做戲，她確實(shí)是憋不住了，一看見老人家，捂著嘴就要哭斷氣，一聽他發(fā)問，腿一曲就跪在了黃泥地上，嗓子嘶啞帶著哭腔：“他爹打的！他爹帶著野女人回家了！娘！他要離婚?。⊥藿幸芭艘换ㄆ吭翌^上了，醒了以后氣不過，瘋魔似的劃了女人一刀子，他爹要打死他??！要送他坐牢房！娘，救命?。?！”

她一邊哭一邊說的上氣不接下氣，但到了將事情說清楚了。

離婚！野女人！打兒子？！

蔣奶奶當(dāng)即眼前一黑。

李月玲這個兒媳，她是打心底滿意的，當(dāng)初讓她進(jìn)門，就是看中了她的老實(shí)巴交，兒子已經(jīng)足夠精明，該找個懂cao持的賢內(nèi)助了。而李月玲也確實(shí)沒讓她失望，幾十年下來，家里家外全是一把好手，最靈驗(yàn)的先生也說她旺夫。而蔣奶奶最滿意的，就是兒媳那老

實(shí)的嘴兒！

要讓她說一句假話，比登天難！

蔣家二老毫無疑慮地相信了兒媳的話，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蔣夢麟添油加醋抹著淚窩奶奶懷里一五一十全說出來了，抬起頭又淚汪汪：“阿奶，爹說那女人家里當(dāng)官，他要抓我去吃牢飯的，我要去吃牢飯了，阿奶我想你，我想阿爺，我來見你們最后一面！”

蔣奶奶一顆心化成了麻糖水，爺爺歪過頭去摸眼眶里的淚。這大孫孫從小不愛說話，如今能聽他這樣的濡慕，簡直死了也值。

蔣奶奶一咬牙：“坐牢！你爹敢說坐牢，我叫他不得好死！”一伸手，將自己的乖孫孫摟進(jìn)懷里一個勁地心疼，“我的孫孫，頭可痛？你那殺千刀的爹……”

蔣夢麟低頭埋進(jìn)蔣奶奶懷里，心里暗暗道歉——

阿奶，對不起，實(shí)在不是存心利用你們，**后一定對你萬般孝敬。

只要有了蔣奶奶這句話，蔣夢麟有十分的信心，自己絕對坐不了牢。不說坐牢，就連動，蔣方舟也是沒膽子動自己一動的。

劉雅如今和他愛的死去活來，蔣方舟發(fā)了話，她怎敢輕舉妄動？

在蔣家，蔣奶奶就是天！蔣家人的惡習(xí)就是，一輩子將臉面看的比天大。蔣方舟比之祖宗，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要真敢做出忤逆自家老娘的事情，蔣爺爺?shù)谝粋€要鬧得他身敗名裂！

想當(dāng)年，李月玲揚(yáng)言要去公司鬧得蔣方舟不得安寧，蔣方舟甚至敢連同劉雅逼死她，更別提如今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蔣方舟，若要撕他臉皮，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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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醫(yī)院急診病房。

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蔣方舟一臉憔悴迎上出來的白大褂：“大夫，我……我愛人怎么樣了？”

白大褂摘下口罩搖搖頭：“手術(shù)很成功，腦子也沒出問題，只是肋骨骨折腿骨脫臼軟組織挫傷嚴(yán)重些，養(yǎng)個兩個月也可以走動了?！?/br>
也不知道是誰下手那么重……簡直要人命似的，偏偏下手就好像精確丈量了似的，打在身體最折磨人的部位，卻不傷及性命，只是那傷者醒來，連續(xù)一兩個月，呼吸都該跟刀扎似的疼。白大褂一邊手術(shù)，一邊也在心里暗暗吃驚。

難不成是專業(yè)尋仇的？

他又哪里知道，前一世的蔣夢麟刀口廝混這么多年，日日練的手段都用在刑訊上了，要折騰個女人，有什么難的？簡直信手拈來。

“這……”蔣方舟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她臉上的傷……”

“……唉！”白大褂嘆口氣，復(fù)又將口罩捂好，臉色也難看，“那刀位下的毒，日常生活倒是沒什么大礙，只是那疤……怎么也得留下了，我給她縫了二十針，醒來以后你記得叮囑她，養(yǎng)傷口的時候會有些癢，但絕對抓不得。”

“……”

蔣方舟呆若木雞地跌回椅子上。

留疤……？那樣美好的女孩，一生都?xì)Я巳荩浚?/br>
不行！不行??！

滿心的愛意讓蔣方舟咬牙下了一個決定：一定要娶她！一定要盡自己的一生愛護(hù)她！

白大褂見多了這樣的家屬，此刻心如止水留下最后一句話就越過蔣方舟離開了，“麻藥過了她就會醒，大概二十分鐘以后，一會兒會有人把她轉(zhuǎn)到病房，家屬記得找好護(hù)工?！?/br>
病房清爽的藍(lán)白條紋晃花了劉雅的眼，劉雅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光源處，蔣方舟一臉疲憊地靠在墻上小憩。

這個她愛進(jìn)了骨子里的男人啊……

劉雅心底幽幽嘆了口氣，又去咬唇，只覺得滿頭都是麻的。

她嚇了一跳，呼吸稍大了些，胸口鉆心刺骨的疼痛立刻席卷而來，就好像要生生剝離她靈魂那樣不堪的疼痛！

“阿舟！阿舟！我疼……”

蔣方舟被愛人的呼痛聲喚醒，立刻撲了上去：“你覺得怎么樣？！”

劉雅撇著眉，柔柔弱弱的模樣，讓蔣方舟心都要融化了。他和她兩手交握，眼里只看著對方，劉雅緩緩開口：“李jiejie……她怎么樣了？”

那個女人，總該知難而退了吧？

哦！多么善良的女孩！

蔣方舟覺得自己愧疚極了，他小心地?fù)嶂鴦⒀拧踉谕獾陌霃埬橆a，眼里柔情似水：“你總是那么善良，別管她了，你只要相信，我那么愛你，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

劉雅忍不住□：“疼……”然而與此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牽扯起微笑的肌rou。

——她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半張臉頰，在麻醉之下，竟有隱隱的溫潤！

劉雅驚恐地瞪大了眼，急促的呼吸讓她的全身像要爆炸那么疼，她一瞬間，幾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僥幸般歪過頭去看她的愛人，眼角的淚慢慢滑落，卻抵不過她戰(zhàn)栗的嗓音：“阿……阿舟，我的臉，我的臉……？”

蔣方舟痛苦地去親吻她流淚的眼睛：“阿雅，阿雅，我娶你，你不要擔(dān)心，我會娶你！一定會娶你！”

劉雅茫然地看著這個不停和自己承諾的男人，手也顫抖著，一字一頓地問道：“鏡-子-呢……我要鏡子……”劉雅猛然迸發(fā)出尖利的叫嚷，“給我鏡子?。。?！”

第四章

繃帶上透過醫(yī)用棉花滲出來的一條長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