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汾瞠目結(jié)舌：“……”

“他好像反抗來的，我不記得，后來完全就斷片了。第二天早上起來，他還沒醒，躺在我身邊，雙手被綁在床頭，身上無數(shù)青紫，一看就知道我多暴力，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尤其讓我無地自容的是，我沒給他清洗不說，連被都沒給他蓋，全卷我身上呢！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我死定了，要是讓我想起昨晚是哪個孫子的提議，我一定踹死他。

“趁著波文還沒醒，我出門請求場外援助。我表妹心思細密，鬼主意多，就給她打電話說了這事。她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然后讓我一會兒等他醒了，二話不說撲上去直接認錯，怎么崩人設(shè)怎么來，最好哭出來，越凄慘越好。我說我也哭不出來??！她回答‘辣椒油有沒有？風油精有沒有？再不擠抽自己倆耳刮子，反正你做這事也欠抽！’

“聽了她的話我就跑去切洋蔥，抹眼睛。他剛醒，我就一把抱住他，一邊表白一邊痛哭流涕地道歉。效果特好，他想罵的話都罵不出來了，那表情……跟你現(xiàn)在挺像的！”

齊汾合上因為震驚而張開的嘴，翻著死魚眼瞪著巴倫。文化人就怕遇到流氓，臉皮厚還不講理。

“我哭了一會兒，發(fā)覺他沒一開始那么抗拒了，躺在床上不動。我心道別給氣死了吧？一抬頭就看他也躺那哭，整個一副貞潔烈女不想活的樣子，我嚇得夠嗆，趕緊幫他擦眼淚，結(jié)果他哭得更厲害了，一腳把我踹下床，怒吼‘切完洋蔥別特么碰我！’

“發(fā)現(xiàn)他沒想象中那么氣憤后，我又咨詢了表妹，把死纏爛打貫徹到底。他是我助理，工作時我去哪他就得跟去哪，沒任務(wù)時，他去哪我就跟去哪?！卑蛡惡俸傩χ澳憧催@不是挺有效果的。我穿錯時間，他還關(guān)心我能不能回去呢，勝利指日可待??！”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剛才他不讓你回家了？

齊汾瞅著自己只記錄了幾個字的筆記本，糾結(jié)的撓撓頭，感覺今天刺激也受夠了，準備告辭。

突然身后病房門被踹開，沖進一患者，嘴中大吼“替天行道”，雙手使勁勒住齊汾脖子。

巴倫躥起來抬手拉開齊汾，翻身把患者壓制在地，一氣呵成，干凈利落。

幾個醫(yī)生護士也急忙奔進來，給患者注射鎮(zhèn)定劑，把人架了出去。

王思琪關(guān)心地問：“齊汾你沒事吧？”

齊汾喉嚨被勒出異物感，一邊揉一邊向巴倫道謝。

巴倫擺擺手：“小事兒?！庇洲D(zhuǎn)頭對王思琪問道：“妹子，你說媳婦兒生氣了該怎么哄？”

王思琪：“?。俊?/br>
巴倫：“就是我失誤干了件錯事，然后她就特別生氣，讓我別回家了！”

王思琪：“對媳婦造成傷害了？”

巴倫仔細想了想：“大概沒有吧……”就是逞口舌之力來的。

王思琪笑道：“那不就是因為關(guān)心你，才生氣的。安啦，不是真的生氣！”

巴倫恍然大悟，喜悅道：“對呀！謝謝妹子，太感謝了！”撲上去抱了抱王思琪，然后樂得在病房里激動地轉(zhuǎn)圈。

王思琪無語地搖搖頭：患者又犯病了。

齊汾坐電梯去辦公室找自己的帶教老師（魏凱），路上遇到四病區(qū)的徐瑩瑩。

徐瑩瑩手上纏著紗布，唉聲嘆氣。

齊汾：“怎么了？受傷了？”

徐瑩瑩：“別提了。603病人突然狂躁，力氣又大，抓傷好幾個。”

齊汾回憶起巴倫指著樓上說有人犯病，頓時毛骨悚然，覺得自己離精神病也不遠了。

幾天以后，發(fā)生一件大事，三病區(qū)503病房患者失蹤了。院內(nèi)頓時流言四起，沸沸揚揚，每個人都爭做名偵探。

“晚上病區(qū)鎖的嚴嚴實實，他肯定是探視時間遛出去的?！倍拧じ柲λ埂逯魅斡袟l有理地分析，“保安是新來的，根本不熟悉流程，患者換下病號服，隨便穿什么都能冒充家屬跑掉?！?/br>
“可熄燈前清點人員的護士可不是新來的?！崩睢げ濉ず槔卺t(yī)生反駁道，證據(jù)確鑿，“她非常確定當時人在病房里。”

“據(jù)說監(jiān)控也沒有錄到他出去的身影。”魏·狄仁杰·凱醫(yī)生也來湊熱鬧，“說不定就是憑空消失了呢！畢竟咱這可不是啥正常地方。”

齊汾插嘴：“他不是說他來自3000年后嗎？也許是回去了。”

幾個人猛得把頭轉(zhuǎn)向齊汾，嚇了他一跳，不敢繼續(xù)講話。

“小齊啊，”杜樺主任語重心長地勸誡，“想在這干時間長，首要任務(wù)就是不把患者的瘋言瘋語當真，不要去琢磨，不被影響，否則很容易陷入他們的思維出不來。”

齊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對，他們都是精神病，一份病例而已，不能當真實事件看待。

話說巴倫的轉(zhuǎn)歸算惡化還是痊愈？難不成在論文里寫上逃跑一人？

經(jīng)此一事，齊汾學(xué)會了一個新的術(shù)語，叫失訪。

第5章案例三●夢的威脅

精神病院的同性戀并不好找，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公開出柜，也不是每位家屬都會把患者所有情況報告給醫(yī)生。

找不到合適的案例時，齊汾就跟著魏凱醫(yī)生在二病區(qū)查房，觀察患者不同疾病癥狀的不同之處，練習(xí)寫病例，學(xué)習(xí)各種情況處理方法，并試著把書本中知識實際應(yīng)用。

漸漸地，二病區(qū)病人們也認識了這個新來的實習(xí)生，在走廊或病房遇到，齊汾經(jīng)常聽見周圍的招呼聲：“醫(yī)生/大夫好?！迸紶栆矈A雜著類似“齊公公又來巡查啦”這樣不和諧的聲音。

齊汾學(xué)會了無視患者不時的犯病，知道哪些需要及時處理，哪些癥狀順其自然就好。

就在他認為只要懂得如何應(yīng)對患者，精神病院也沒那么可怕的時候，某日他例行查房結(jié)束，回辦公室途中，獨自在走廊里溜達，突然就被某患者捂住嘴，揪住領(lǐng)子，一把拖進旁邊的病房。

齊汾被拖拽地暈頭轉(zhuǎn)向，試圖拿出鎮(zhèn)定劑扎過去，一摸兜才想起今天新?lián)Q的白大褂，兜里裝備忘記放進去了。

某些笑話里說的那種笨死的人就是在形容我?。↓R汾恨恨地自我唾棄。

就在他覺得命不久矣，不知道死后算不算工傷，能不能拿到賠償金時，抓住自己的爪子突然松開。

“對不起對不起?！?/br>
齊汾被摔到病床旁邊的地上，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站在一旁不住道歉，臉色憔悴，黑眼圈深幽，似乎嚴重缺覺。齊汾揉著屁股扭頭望去，認出他是前兩天新進的患者，印象中入院診斷懷疑精神分裂癥和恐懼癥。

“實在對不起，”年輕人緊張地搓著雙手，臉色通紅，“我最近不太控制的住自己?！?/br>
“現(xiàn)在能控制了？”齊汾無奈地問，重新考慮逃離這里的可能性，要不干脆放棄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