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可循。

理智。我知道你愛他。你要理智。

冷靜。我知道你愛他。你要冷靜。

他最后看了眼鏡子里的男人。那個人臉上帶著羞恥的紅色，卻冷冷地看著他。好像他知道他心里的一切，一切求而不得的痛楚，一切隱忍不發(fā)的無奈，以及一切，無時無刻不在嚙咬的執(zhí)著膽怯瘋狂理智。

他從來都沒有秘密。

男人回手帶上衛(wèi)生間的門。鏡子上的水滴沿著漂亮又華麗的邊框慢慢地蜿蜒地流淌下去。

黑暗里你可以讓那些感情焚燒你。但記得不要透出光亮。

你看著暗色的冰涼的灰燼。

然后知道你生來如此。

22此刻同眠

徐子敬溜溜達(dá)達(dá)地回到臥室。被自來水浸濕的襯衫貼在身上，有種冰冷黏膩的感覺。葉昔看他一眼，道：“脫了吧?！?/br>
徐子敬有點兒驚訝地挑眉看他一眼，隨即道：“我還是穿著吧——降降溫?！彼鋈挥悬c想笑。揉揉臉頰，然后聳下肩膀：“以防萬一?！彼麄兊惯€真的沒一點尷尬。大概這工作做得久了，便也見怪不怪了么？

他瞧見葉昔唇角一點細(xì)微的笑痕。

徐子敬在那張kingsize大床的另一邊坐下，問道：“你掏給他們多少東西？”

葉昔淡淡看了徐子敬一眼。他倒也不驚訝這人很迅速地和他自己想到了一起。“幾乎是全部?！彼麑嵲拰嵳f。

徐子敬眉梢一動?！艾F(xiàn)在你對于ssLc的利用價值不大了？”疑問句式，肯定語氣。

葉昔道：“請報價值已經(jīng)不大了。”

徐子敬毫不意外地聽懂言外之意。這人自然還是有價值的。ssLc那幫人向來擅長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葉昔已經(jīng)是“他們的人”，向來在這“公司”中也參與著不少事務(wù)，而眼下更成為釣住自己這個情報源的絕佳魚餌。

男人嘿嘿一笑道：“以色事人不久長啊。”

葉昔眉梢一挑，眼神直直橫過來，看的徐子敬一個哆嗦。他感覺身上襯衫里浸著的冷水慢慢滲進(jìn)皮膚，和那里面的灼熱碰出滋滋的聲響來。又是冰又是火。那個人隨便一個眼神，都像在磨著他腦子里的什么地方，刺啦刺啦的竄出火花。男人不自覺地清了清喉嚨。葉昔轉(zhuǎn)開目光。

行動處的處長輕嗤一聲，道：“現(xiàn)在他們還需要我‘以色事人’，就算起疑也不會太快動手。還有時間?！?/br>
徐子敬唇角一挑?！@是打算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么？連拿自己開玩笑的話都扯出來了啊。他慢慢不經(jīng)心地道：“前期任務(wù)并沒有‘以色事人’的安排吧？”他依舊帶著那么一點兒笑意，眼睛里嚴(yán)肅而認(rèn)真。

葉昔看了他兩秒，終于開口：“沒有?！?/br>
徐子敬也終于慢慢皺起眉來。他知道前期任務(wù)執(zhí)行人是葉昔和那個簡越，后期任務(wù)本該由兩個人繼續(xù)收集情報，最后是零三和情報部的聯(lián)合行動。然而后來出了點事情，兩個人不得不都緊急撤回國內(nèi)。簡越就此退出日蝕行動。

至今情報部依舊在和零三互相扯皮，兩方都知道是出了內(nèi)鬼，但沒人承認(rèn)問題出在自己這邊。——并不僅僅是面子問題。

而在情報部封閉那幾天，徐子敬可是親身見證了眼前這位情報部行動處處長的多疑。連跟在身邊兒許多年的副手都不動聲色地列進(jìn)了調(diào)查的名單，這一回情報部的肅清行動規(guī)模和嚴(yán)肅性可想而知。

“我從不知道你變得這么容易冒險了。”他慢慢道。簡越曾在任務(wù)之前給他具體介紹過，縱使只是只言片語，徐子敬也猜得出來個大致。日蝕行動因為鼴鼠被迫中斷，葉昔本該和簡越一樣撤出任務(wù)。而這人現(xiàn)在就在眼前。他是想以他自己和整個行動作餌，釣出那該死的鼴鼠嗎？

葉昔淡淡看他一眼。“你什么時候見過不冒險的任務(wù)。”

危險什么，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他們是職責(zé)所在，所以奮不顧身。

而徐子敬明顯不信這么一套義正詞嚴(yán)的說辭。他聳聳肩膀，道：“這不像你?！蹦銘?yīng)該運(yùn)籌帷幄，你應(yīng)該不動聲色，你應(yīng)該保持冷靜保持淡定，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該死的叛徒帶著手銬被扔進(jìn)最黑暗的牢房里，所有的陰謀都被輕松地挫敗。

不是現(xiàn)在，這么冷靜這么淡定，這么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置于腹背受敵步步殺機(jī)的境地，瘋狂得沒有理由。

葉昔露出一個大于微笑的弧度，他問道：“這不像我？”他像是若有所思地念著那人的名字：“徐子敬，我有我的理由。”

徐子敬彎彎唇角，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無害：“是因為徐子修么？”

葉昔的表情沒有變化。他深色的瞳孔里飛速地劃過一絲難辨的情緒，隨后淡淡道：“是什么讓你這么想的？”

徐子敬笑道：“葉昔，你這樣可就沒意思啦?！彼朴频?fù)Q了個姿勢，面對著葉昔：“你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返回人物，是因為徐子修嗎？”

葉昔的眼睛直視著徐子敬的。他慢慢道：“不光是為了他。”

徐子敬眉梢一挑。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道：“對不起?！?/br>
男人搖搖頭，卻沒說話。徐子敬在他的眼睛里看見那么一點兒掩藏得很好的疲憊。也許還有過去某些事情重新帶來的痛楚。兩個人就這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徐子敬感覺自己身上的涼水都慢慢地被體溫烤干了。這個時候葉昔終于開了口：“王祥問起了？”

徐子敬笑笑，道：“嗯?！彼劬锩鎰澾^一抹稱得上是晦暗的顏色?！八J(rèn)識徐子修?！?/br>
葉昔點了下頭?！澳愀绺绾退彩逻^很長一段時間?！?/br>
男人似乎被某個稱呼刺得渾身都有些別扭。他僵硬了半秒，然后道：“他沒有直言，但是提起了。”他微微皺起眉來，想起那人的措辭。“只說我長得像他舊識而已?！?/br>
葉昔沉吟兩秒，道：“他已經(jīng)算是列昂尼德心腹，知道你的身份正常?！彼抗鈴哪腥松砩蠏哌^，似乎咽下了一句話，不動聲色地。

葉昔也不清楚那個人對自己的兄長究竟抱著怎樣的態(tài)度。早在他們還是軍校同學(xué)的時候，那人便對他那位在“保密單位”供職的，強(qiáng)大神秘又年長許多的兄弟避而不談，縱使提起，也是態(tài)度冷淡。而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讓他無法再探究那個人心里到底裝著什么。

徐子敬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