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莫名生出幾分不妙預(yù)感。

    “婢子不敢！老爺……老爺他是笑著出來的……”

    “笑著？你可看清了？是冷笑，苦笑，還是——”

    “不是啊，老爺一臉傻笑，好像餓肚子的人見到了雞腿，受凍的人見到了棉衣?！毖诀呦肓讼?，總算想出來合適的比喻。

    “當(dāng)真？”黎皎臉上笑意褪盡，忍不住扭頭望向窗外。

    窗外桃花吐蕊，春意盎然。

    她就說，自從那死丫頭回來，處處透著邪性！

    “姑娘——”

    黎皎回神，松開死死攥著的手帕，面無表情道：“下去吧?！?/br>
    丫鬟才出去不大會兒就又回轉(zhuǎn)：“姑娘，東府的二姑娘、五姑娘來了。”

    黎皎忙坐直了身子，還沒等起身，一個穿水紅衫的少女就走了進(jìn)來，少女身后跟著個黃裙少女，低眉順眼。

    水紅衫少女正是二姑娘黎嬌，生得柳眉鳳眼，精神頭十足。

    “大姐，我來看你了?！崩鑻砷_口，嘴角彎到恰到好處的弧度。

    黎皎不由艷羨。

    她這個堂妹，明明天性驕縱，擋不住人家命好，有一位當(dāng)鄉(xiāng)君的祖母，從會走路起坐立行走就接受著祖母嚴(yán)格的教導(dǎo)。她們西府的幾個姑娘頂多是沾光去東府女學(xué)，別的是不能奢想了。

    黎皎想到此，就有些難過。

    她的母親是伯府貴女，若是還活著，說不定就能千方百計(jì)尋來宮中放出來的禮儀女官教她這些……

    “大姐，我都聽說了，黎昭害你被退了親事。你且等著，我這就給你出氣去！”

    黎嬌撂下這幾句，直奔西跨院而去。

    黎皎樂見其成，面上卻急切不安：“二妹，你不必如此——”

    貼身丫鬟春芳跟在黎皎身旁笑道：“還是二姑娘與姑娘要好?！?/br>
    兩府這么多姑娘，自家姑娘能與東府最貴重的姑娘交好，身為丫鬟也是與有榮焉。

    這話卻惹了黎皎不快。

    她心中不禁冷笑，要好？若不是琴棋書畫騎射她樣樣表現(xiàn)得比黎嬌剛好差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黎嬌會和她要好？

    “不用跟著了，看好院子！”黎皎冷著臉交代一句，走了出去。

    西跨院里，黎昭收拾好棋局，正捧著茶盞交代阿珠事情：“你初來乍到，刻意去和府中下人們交好別人只覺是人之常情，不會多心。這一百兩銀子回頭兌成碎銀子，不必心疼錢，盡快和門房、廚房這些消息靈通處的人打好關(guān)系。以后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希望能盡快知道?！?/br>
    她不在乎今天哪個姑娘得了好料子，明日哪位太太發(fā)了脾氣，但外面的事她不能當(dāng)聾子。

    如果不出意外，兄長此時應(yīng)該在外祖父府上。邵明淵昨日凱旋歸來，今天正是外祖父挑明喬家大火的最好時機(jī)。要是今天京城沒有任何動靜，她就該擔(dān)心兄長是否順利進(jìn)京了。

    喬昭擔(dān)心兄長，心中千回百轉(zhuǎn)，一杯茶飲盡了都未發(fā)覺，依然捧起來喝。

    外面?zhèn)鱽肀G的聲音：“二姑娘，您別往里闖啊，婢子去稟告姑娘。”

    第32章 受傷

    一個小丫鬟自然是攔不住二姑娘黎嬌的。

    或者說，冰綠很有幾分小智慧，大姑娘與自家姑娘是天生的對頭，當(dāng)然要堅(jiān)定護(hù)著姑娘。二姑娘在黎府姑娘中最貴重，連姑娘平時都要小意討好的，她若攔狠了，那就替姑娘樹敵了。

    于是黎嬌就這么闖了進(jìn)去。

    她進(jìn)去時喬昭正捧著空茶杯喝，聞聲抬眸往門口的方向脧了一眼，提起茶壺續(xù)茶。

    那樣閑適的姿態(tài)驟然刺痛了黎嬌的眼。

    她可從來不記得，黎三敢這般輕忽她！

    黎嬌大步走過去，鳳眼高挑，居高臨下道：“黎三，這就是你的規(guī)矩，見我來了自顧喝茶？”

    喬昭把茶杯放下，大大方方笑了：“我以為二姐是不講這些規(guī)矩的人，原來是自己可以不講，要求別人講。”

    黎嬌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瞪著喬昭。

    她是不是聽錯了，黎三敢這樣和她說話？

    后面跟過來的大姑娘黎皎更是一臉驚愕。

    她怎么敢——

    五姑娘黎姝低著頭，竭力讓自己沒有存在感。

    “二姐喝茶吧?！眴陶延H自斟了一杯茶，遞過去。

    她神情平靜，語氣從容，可落在黎嬌眼里，就是十足的挑釁。

    年幼時不懂事，這些姐妹還有與她吵架的時候，隨著年紀(jì)漸長，這種情況早就絕跡了。

    也因此，黎嬌格外忍不得，劈手打向那只伸過來的白白凈凈的手。

    茶盞被打落，準(zhǔn)確無誤砸在黎嬌的腳尖上。

    入骨的疼痛驟然襲來，黎嬌尖叫一聲，下意識跳腳，踩到濕滑的地板，哧溜一聲摔倒在地，一直滑到黎皎腳邊。

    黎皎目瞪口呆。

    黎嬌羞憤難當(dāng)，厲聲道：“笨蛋，還不扶我起來！”

    黎皎眼底劃過陰冷不快，忙彎腰把她拽了起來。

    黎嬌的腳尖已經(jīng)疼麻了，手心被碎瓷片劃破，火辣辣得疼。

    她慘白著一張臉怒視喬昭：“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二姐打落的?！眴陶涯托慕o她解釋。

    黎嬌更氣，抬手就向喬昭的臉扇去。

    喬昭側(cè)頭輕巧一躲，黎嬌被晃了一下，手打在屏風(fēng)上，“啊”地尖叫出聲。

    喬昭伸手一扶，晃動的屏風(fēng)才沒有倒地。

    黎皎駭了一跳，忙去扶黎嬌：“二妹，你怎么啦？”

    “疼——”黎嬌彎下腰去。

    春日里姑娘家的繡鞋輕軟，黎嬌今天穿著月白面的珍珠繡鞋，此時被茶盞砸到腳尖的那只繡鞋鞋面上一片紅色已經(jīng)氤氳開來。

    黎皎眼底的快意險(xiǎn)些忍不住流瀉出來，忙垂眸急聲道：“天啊，二妹你的腳出血了，快去請大夫來！”

    她扭頭才發(fā)現(xiàn)沒有丫鬟跟著，而黎嬌與黎姝過來同樣沒帶丫鬟。

    此時五姑娘黎姝慘白著一張臉搖搖欲墜，顯然是指望不上了，黎皎沖喬昭喊：“三妹，二妹受傷了，快命人請大夫來！”

    她心中卻想：若是黎三這個時候犯渾不給請大夫，那就更有趣了。

    只可惜黎皎很快失望了，喬昭不疾不徐吩咐冰綠：“去青松堂告訴老夫人，二姑娘腳傷了，需要懂包扎的人過來處理一下，還要來個壯實(shí)的婆子把人背回去?！?/br>
    “噯！”冰綠覺得今天太刺激了，應(yīng)了一聲飛快跑了。

    老天保佑她家姑娘別被東府的老夫人給吃了，那位鄉(xiāng)君最疼二姑娘了。

    阿珠一言不發(fā)，拿了掃帚簸箕進(jìn)來收拾，黎嬌厲聲道：“不許收拾，給我好好留著！”

    她含恨瞪向喬昭：“你想毀尸滅跡不成？”

    阿珠停住動作，看向喬昭。

    喬昭沖阿珠輕輕點(diǎn)頭：“先留著吧?！?/br>
    阿珠心中擔(dān)憂，忍不住又看了喬昭一眼，見她神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