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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很是和藹,連連點(diǎn)頭道:“是這里。后生是外地人吧,要找誰家???” “想問問大娘,錢仵作是住在這里嗎?” 邵明淵這話一出,現(xiàn)場便是一片安靜,老人們連瓜子都不嗑了,睜大著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二人瞧,氣氛很是詭異。 邵明淵面上不動聲色,依然掛著客氣的笑容:“大娘?” 老嫗回過神來,把邵明淵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又打量喬昭好幾眼,也不理會邵明淵的話,自言自語道:“這么漂亮的一對小夫妻,怎么會與那種人打交道呢?” 喬昭雖是未出閣少女的打扮,在老人們眼里,未婚夫妻和成親后的夫婦是一樣的。 老嫗這話讓邵明淵臉上一熱,不由看了喬昭一眼,卻見她面色平靜,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 邵明淵暗笑自己還沒一個小姑娘灑脫,彎腰再問道:“大娘,請問錢仵作是住這嗎?” “不知道,不知道?!崩蠇灁[擺手,唯恐邵明淵再問,干脆顫巍巍伸出手,“年輕人,扶我一下?!?/br> 對老嫗的請求邵明淵自然不會拒絕,伸手把老嫗扶了起來。 “謝謝啊。”老嫗站起來后緩了緩,把馬扎夾在腋下顫巍巍走了。 邵明淵表情有些復(fù)雜。 喬昭抿唇忍住了笑意。 邵明淵無奈看她一眼,而后轉(zhuǎn)身走向另一位老漢,誰知閑聊的人見狀全都站了起來,搬馬扎的搬馬扎,拿茶缸的拿茶缸,頃刻間便一哄而散,原本熱熱鬧鬧的胡同口轉(zhuǎn)瞬間就只剩下一條老黃狗與二人大眼瞪小眼。 二人面面相覷。 “邵將軍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嫌棄吧?”喬昭笑道。 邵明淵無奈搖頭:“走吧。” “不問了?”喬昭偏頭看他。 邵明淵伸手一指:“錢仵作家應(yīng)該是胡同最深處咱們左手邊那一家?!?/br> 喬昭來了興趣:“邵將軍如何得知?” 邵明淵笑笑:“黎姑娘應(yīng)該也猜出來了吧?剛剛那些人雖然什么都沒說就散了,視線卻下意識望向胡同深處,而且有幾人陸續(xù)進(jìn)了胡同里的這些宅子,只有最深處相對的兩家沒有動靜?!?/br> 喬昭頷首:“確實,不過我可分不清錢仵作家是胡同深處左手邊那家,還是右手邊那一家?!?/br> 她當(dāng)然分得清,她來過的,可是她好奇邵明淵是怎么確定的。 “邊走邊說?!鄙勖鳒Y邁開大長腿往胡同里走,逼仄的空間讓他往旁邊側(cè)開,盡量把富裕的空間給身旁的女孩子讓出來。 “小心腳下。”邵明淵叮囑道。 這些最普通的老百姓顯然沒有良好的衛(wèi)生意識,胡同里丟了不少廢棄的東西,因為長年累月圖方便直接把臟水倒出門外,地面上積了多個水洼,需要人時刻留意腳下。 隨著越往里走,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莫名覺得不舒服,等走到胡同盡頭時,光線昏暗,和胡同外仿佛成了兩個天地。 邵明淵停下來,嘴角含笑解釋道:“之所以確定是左手邊這家,是因為我看到了這墻上的涂鴉?!?/br> 灰黃色的土墻上抹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顯然是調(diào)皮孩子們的杰作,最顯眼的是一大片紅色,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從剛剛那些人的反應(yīng)來看,錢仵作顯然很不受歡迎。黎姑娘你看,對面這家的墻壁上就好多了,幾乎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我推斷,左邊才是錢仵作的家?!?/br> 孩子的言行深受大人影響,面對不喜歡的人往往會有一種天真的殘忍,欺負(fù)起人來直白露骨。 喬昭暗想:這些年錢仵作經(jīng)歷了什么變故?當(dāng)年李爺爺帶她來時還不是這個樣子。盡管普通百姓對仵作不大能接受,但更多的是畏懼,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厭惡和痛恨。 “邵將軍站在胡同口居然能看到這片涂鴉?” 這一次年輕的將軍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是呀,我眼神好?!?/br> 對于紅色的東西,他總是格外的敏感,大概是在戰(zhàn)場上太久了。 他上前一步敲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在狹窄幽靜的胡同里回蕩,滿是斑駁的木門卻遲遲沒有開。 “難道沒有人?”邵明淵手上敲門動作沒有停,忍不住嘀咕道。 “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家吧?!眴陶研念^蒙上一層陰影。 他們只有半天的時間,要是錢仵作不在家,那可就麻煩了。 “或許是年紀(jì)大了,聽不見?!鄙勖鳒Y這樣說著加大了敲門的力度。 砰砰砰敲了幾下,門猛然打開了,卻是對面的門。 一名中年婦人叉腰站在門口,罵道:“敲什么敲,還讓不讓人好好喂豬了?” 第362章 吃人 中年婦人穿著顏色暗淡的麻衣,包頭的布巾是最常見的藍(lán)底碎花,上面有一塊明顯的油漬,看著臟兮兮的。她的手粗糙,臉上卻涂著劣質(zhì)的胭脂,眼尾高高的,嘴唇偏薄,一看就是個能言會道的厲害人。 這樣的人要是罵起人來,是能從早罵到晚不會歇口氣的。 就在中年婦人唾沫四濺的破口大罵中,邵明淵面色平靜走過去,掏出一塊碎銀子遞過去,語氣溫和:“這位大嫂,我們想打聽點(diǎn)事兒。” 中年婦人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她低著頭,直愣愣盯著邵明淵遞過來的碎銀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這……這是銀子?” 邵明淵唇角含笑:“是,剛剛影響了大嫂家的豬吃飯,對不住了?!?/br> 喬昭低頭抿唇,壓下了嘴角的笑意。 這人諷刺起人來都一本正經(jīng),還真是讓她意外。 中年婦人可聽不出來什么諷刺不諷刺的,銀子才是最重要的,她劈手奪過來,先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后張嘴咬了一下。 確認(rèn)是真金白銀無疑,中年婦人露出真切的笑容:“二位有什么就問吧,要不要來屋里喝杯水?” “喝水就不用了,我們想打聽一下,這宅子里的主人在家嗎?” “呃,你們問錢仵作啊?”中年婦人瞟了一眼對門。 邵明淵看了喬昭一眼,眼中透著笑意。 沒有找錯。 喬昭自是明白他看自己這一眼的意思,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還是鼓勵一下好了。 邵明淵收回視線,對中年婦人點(diǎn)點(diǎn)頭:“大嫂說得對,我們是找錢仵作。” 如胡同口的老嫗一眼,中年婦人把邵明淵上下打量一番。 邵明淵側(cè)了側(cè)身,擋住了喬昭大半身體。 沒想到剛剛還遲鈍的中年婦人現(xiàn)在卻敏銳起來了,一見邵明淵的動作便撇嘴笑道:“小哥這么護(hù)著你小媳婦啊,我又不是漢子!” 邵明淵:“……” “大嫂知不知道錢仵作的情況?”邵明淵決意裝作沒聽到。 “這怎么不知道呢,四鄰八舍誰不知道啊。我說小哥,我看你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