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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漉頭油和香脂,自己做的安全放心,除了保質(zhì)期短些沒什么毛病,現(xiàn)在許顏華自己用的全部都是自制品。 “姐兒啊,您不是要親手為常二奶奶的孩子做件小衣裳嗎?這袖子才縫了一半,您已經(jīng)幾日沒碰了……” 張養(yǎng)娘估摸著日子,可能過幾日便是常二奶奶生的千金白日宴了,再不做就趕不及了,偏許顏華又不許她們幫忙,就只能提醒道。 常二奶奶,就是周定珍,她前年嫁到仲春常家,如今方生了頭胎,百日宴周氏定要帶著許顏華去看的。 “哎呦……我差點(diǎn)忘記了!” 許顏華拍了拍腦袋,只能收起面前的那壇子花瓣和芝麻油,重新洗了手回到房里去。 周家的表姐妹們關(guān)系都比較和諧,周定蕓之前嫁到了成王府,成為成王世子妃,算是高嫁了。 成王是當(dāng)今的幼弟,因?yàn)楹突噬夏昙o(jì)小反而更加親近,所以是難得的宗室王爺里比較受皇上信任,有實(shí)權(quán)的了。 能嫁給成王世子,周定蕓自身的出身和優(yōu)秀也是不遑多讓的,才進(jìn)門一年就有了身孕,順利產(chǎn)下了長孫,算是在王府里扎下根來。 許顏華說實(shí)話也是佩服周定蕓這類的人,是真正的有生存智慧,似乎總是能夠氣定神閑,不慌不忙,什么時候該干什么從來沒有錯過,到哪里都能混得好,讓所有人喜歡。 而許顏華就做不到這樣,她天生的性格就有些偏執(zhí),縱然在大秦長了這么些年,也還是沒有徹底的融入。 周定珍這一方面也和許顏華類似,前幾年她似乎是對萬大哥心里有想法,總是往廣玉閣跑,后來被許顏華幾句話嚇住了,但是心沒有死,既向往之,又不敢行差踏錯,日子過得糾結(jié)不已。 乃至聽從父母之命嫁入常家了,和丈夫也是雞毛蒜皮不斷地磨合,成婚三年了才生下一個女兒,她自己倒不覺得什么,只有周定珍的親娘李氏替她愁的要命。 只是周定珍到底是出了嫁的女兒,本來有個疼愛她的哥哥,可是哥哥也娶親有了孩子,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妥帖周到。 周定珍剛成婚那陣回娘家也頻繁,后來被嫂子的閑言閑語弄得只能呆在夫家,倒總是和許顏華通信,讓許顏華去找她說話,所以兩人的關(guān)系倒是一如既往地親近。 把另一只小孩衣服的袖子好歹也補(bǔ)上了,許顏華看了看自己的手藝,只能算是湊合吧,圖案刺繡雖然不是那么精巧,但是勝在有新意,也勉強(qiáng)能拿得出手。 做一件小衣服,許顏華感覺比打了一場馬球還要累人,等她縫制衣領(lǐng)時,丫鬟傳話說是二爺來了。 許仲騏年歲漸長,不再是當(dāng)年比許顏華矮一頭的小孩,雖然才十三,個頭已經(jīng)比許顏華還要高一點(diǎn)了,眉眼類似勇毅侯,已經(jīng)有了一些俊秀小郎君的樣子。 “姐……你忙完了沒???走,咱們出去見個人!” 許仲騏坐在jiejie的繡房里絲毫沒有不自在的樣子,用手比劃了一下比自己兩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那件小衣服,拿起來略感新奇的擺弄著,嘴里對許顏華道。 “去見誰?那位回來啦?” 許顏華拍開許仲騏的手背,前一陣兒就聽說六皇子去了沂南辦差,現(xiàn)在難道是回來了嗎? 對于劉昭熙,許顏華目前的心里是特別復(fù)雜的,畢竟她也算是看著他從和許仲騏一般的小孩兒長成了少年的樣子,他對自己的好這些年也是清清楚楚的擺在心間。 甚至哪怕嫁給劉昭熙,也覺得是愿意的,畢竟和他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開心的,只是再往上,又覺得某些方面還不到那個地步。 她還是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夠讓這個小皇子如此厚愛,使勁兒的對她好,而且這好還根本沒有拒絕的機(jī)會。大概就是因?yàn)槭冀K糊里糊涂,所以她一直還是沒有投入感。 “不!七表哥回來啦!咱們?nèi)ネ庾婕?!?/br> 許仲騏眨了眨眼睛,興高采烈的道。 “啊……” 許顏華手中的針一下子扎進(jìn)了皮膚里,疼的叫了一聲,但是很快的又被自己忽略,整個心神都放在了許仲騏的話上。 是……是周澄回來了嗎? 要說起來,這輩子許顏華只服一個人,就是周澄。 幾年前的元宵節(jié)前夕,她在外祖家又見到周澄,那時候周澄從浮山寺回周家,他們那房已經(jīng)分了家,所以周澄獨(dú)自冷冷的守著院子,似乎滿眼的戾氣。 許仲騏跟著別的表兄一起出去了,只有她和周澄一起呆了一個下午。 許顏華不知道周澄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眼里的冰冷和瘋狂更甚之前,哪怕她當(dāng)年見到周澄弒父,都沒有見他那般扭曲和絕望過。 “如果我一直無法和常人一樣站立行走,是不是永遠(yuǎn)就要從一個院子被關(guān)到另一個院子?永遠(yuǎn)都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因?yàn)榘c子不配擁有任何的可能!” 周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出聲。 許顏華吶吶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在不能站起來的人面前說什么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更何況聽說周澄是娘胎里出來就帶出來的毛病,不像別的病癥還有能治的可能。 “若你是我,愿意付出這樣的代價站起來嗎?鋸掉這樣腿,就能站起來!” 周澄精致絕倫的面容突然一片冷厲,這是許顏華第一次看到周澄的腿。 萎縮,扭曲,從小腿往下,他的腳和正常人的腳就完全不同,似乎是扭曲的枯藤,在美玉無瑕的膚色下愈發(fā)顯得猙獰,令人觸目驚心。 就像是直面周澄平生最隱秘的痛處,許顏華也跟著心驚rou跳,甚至有種靈魂深處被鞭打的感覺。 通過周澄的話,她知道了他在猶豫什么,如果周澄想要站起來,就要把小腿往下天生殘疾的地方鋸掉,然后裝上假肢。 縱然是殘疾之處,也是身體的一部分,活生生的鋸掉,那樣的折磨和痛楚必然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就算是裝上了假肢,也不可能和天生的一樣輕快無痛。 但是另一個角度想想,周澄外表如謫仙,內(nèi)在更是有遠(yuǎn)超同齡人的才華,這樣的人只能坐在輪椅上無法出仕,無法行走,和深閨女子般被命運(yùn)深藏,這種折磨也是慘。 “大概……我會吧。外面良辰美景,院子里只有四方天地?!?/br> 許顏華認(rèn)真的想了想,覺得她若是周澄,可能會選擇安裝義肢,畢竟一輩子太長了,她必然是想出人頭地活的比大部分人都好。 但是她并不是周澄,所以她很可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所以許顏華趕緊又加上一句,“但是我可能真的如你這般時,根本沒有選擇的勇氣,其實(shí)你現(xiàn)在也很好,沒有人是完美的!站不站起來,怎么樣都是你啊,照樣無人能及?!?/br> 這是真心話,許顏華還是覺得鋸掉自己的腿腳這種事實(shí)在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