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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太狠毒了。 那一日,姜嘯之在街頭徜徉,他在乞討,偶爾也順手摸人家的錢包。 他現(xiàn)在已經恢復到進蓄雪樓之前的狀態(tài),甚至比那時更加糟糕:如今他做壞事,再也不會被人責怪了。 這一兩個月里,姜嘯之幾次三番走到了衙門口,但又退了回來。他知道如果自己進去,會有何種下場,而且月湄已經叫他不要回來。他自投羅網,月湄一定會恨死他。 他拖了一只破碗,在衙門口走去又走回,弄得差役們都看他眼熟了,說這小乞丐干嘛守在這兒乞討?以為衙門錢多么? 姜嘯之覺得自己該想出辦法來救月湄,可他想不出辦法。后來他聽說有人犯了罪。家里拿錢把他贖了出來。他就想,自己多弄點錢,應該也可以把月湄贖出來吧? 今日是熱鬧的春市。人群密集,一上午功夫,姜嘯之就得手了一個裝有小金錁的繡囊。 他心里正得意著。卻聽見旁邊有人說:“這么說,姜月湄過幾天就得問斬了?” 姜嘯之一哆嗦。懷中的繡囊差點掉落! “可不是,這案子沒可能拖太久,人是她殺的,刀在她手里,尸體在她床上,她自己也承認了?!绷硪蝗撕吡艘宦?,“這女人。下起手來還真狠?。 ?/br> “最毒婦人心嘛?!遍_頭那人說,“可惜可惜,年紀輕輕,才二十出頭……” “老兄,你替她可惜什么?難不成是之前沒嫖過、惋惜你往后再嫖不成了?” 周圍一片嬉笑聲。 姜嘯之幾乎要暈過去了! 姜月湄就要被問斬了! 她就要被殺死了! ……她是替他頂的罪! 姜嘯之呆了呆,他忽然撒腿就跑! 他一直跑到了衙門口,見一個小孩子沖進來,差役們紛紛過來擋住他! “你這小子!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居然還敢擅闖!” “我是來投案的!”他尖叫道,“我是來投案自首的!人是我殺的!” 這一嗓子,把里面的官吏也給驚動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紅袍皂靴的小吏,恐怕是師爺之類的人物。 “出了什么事?” “我是來投案的!”姜嘯之說,“人是我殺的!” 那小吏一怔,低頭看看面前十歲大的男孩:“誰是你殺的?!” “李睿!”姜嘯之顫聲道?!八俏覛⒌?!他不是姜月湄殺的!” 所有的人,臉色大變! 那小吏趕緊吩咐,把孩子帶進來。差役們不敢大意,幾個人拽住姜嘯之的胳膊,把他送進衙門里。 姜嘯之在衙門里被嚴加審問。 據這男孩自己說,他是死囚姜月湄的兒子,他承認,是他殺的人,他母親是無辜的。 京兆尹因為他這一鬧,也慌了神,案子重大,連天子都過問了,他不敢怠慢,于是速速讓人把蓄雪樓的老鴇叫來,親自問她,姜月湄是不是有這么個兒子。 老鴇從小窗子里看了看姜嘯之,連連點頭:“沒錯!大人,他是姜月湄的兒子!自從姜月湄殺了人之后,這小子再沒在蓄雪樓出現(xiàn)過!” 京兆尹皺眉道:“現(xiàn)在,他說是他殺的人。他母親是無辜的。” 老鴇一怔,連連搖頭:“這沒可能。出事那天,一早還有人看見他在廚房幫忙,到中午就不見了,后來就一直沒人看見他?!?/br> 老鴇并不是要袒護姜嘯之,那天事有湊巧,的確沒人看見姜嘯之從姜月湄的房里奔出來,他逃出蓄雪樓時,門口迎客的龜奴正巧去偷酒喝了。 聽了老鴇這番話,京兆尹心里有了一番考量。此時,押著姜嘯之進來的刑名師爺,在京兆尹耳畔小聲說:“大人,這孩子遲不出來早不出來,偏偏就在姜月湄被定罪問斬的時候出來,這里面,有蹊蹺啊?!?/br> 京兆尹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 “大人,母子連心,這孩子,恐怕是故意跑出來想替他母親頂罪的。” 京兆尹頓時明白了。 可他還是皺眉道:“但是這孩子的陳述十分逼真,也可能確有此事?。∵@樣一來,咱們豈不是……” 刑名師爺微微一笑。 “是。兇手另有其人,或許真的如此。然而大人,案子已經塵埃落定,又突然出來個孩子,要是一翻案,后面又不知會有多大的是非:幾歲孩童犯下滔天的罪,論律,殺還是不殺呢?又是一番沒完沒了的爭議。明明一樁簡單人命案,罪犯兇器全都在場,咱們審了兩個月竟還不能結案——圣上不會愿意看見這種事?!?/br> 師爺看得出來,他這番話,真是說到了上司的心口上了。 “那這孩子……” 師爺嘆了口氣,不再壓低聲音,卻抬高了音量,讓周圍人都聽見:“孩子牽掛母親,這是人之常情,案子本身與他無關,大人也不用過多責罰他,大人心存仁慈,執(zhí)法公正,決不牽連無辜,把他轟出去就算了。” 半晌,京兆尹點了點頭。 第兩百零二章 房間里,姜嘯之的敘述停下來許久,依然沒人說話。 厲婷婷用手捂著臉,她的手掌全都濕了,淚水卻還不斷往外涌。 好半天,她終于強忍住哭泣,小聲問:“……后來呢?” “后來?”姜嘯之的神情有些發(fā)怔,他喃喃道,“后來,月湄就被問了斬。” “……” “我到處和人去說,說她是無辜的,我才是兇手,可是沒人信我。我闖了好幾次衙門,結果都被轟出來了。他們說,小子,你想救你的娘,這我們都知道,可是她犯的罪太重,國法難容?!?/br> 說到這兒,姜嘯之冷冷一笑:“聽聽,國法難容。這國法就和你那個爹一樣不辨是非、糊涂透頂,生生把一個無辜的女子砍了頭。” 厲婷婷心中翻江倒海一樣,她無法出言辯駁,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月湄死后,我又回到街上,繼續(xù)乞討,繼續(xù)偷東西、騙人?!苯獓[之懶懶道,“又何苦上進呢?我爹文武雙全,功高蓋主,作詩作得驚采絕艷,殺敵殺得所向披靡,簡直是個宇宙第一的全才——又如何?就算官居一品,到最后,還不是被人砍成了兩半?” 這話題太殘酷了,厲婷婷一聲都不敢作。 “后來,陛下命人修,給我生父正名。他曾經問我,要不要給我生父立碑、重修祠堂,我說,用不著了?!苯獓[之諷刺地笑了笑,“看,他的敵人都想給他平反,殺他的兇手,至死都沒有想過自己錯在哪里?!?/br> 這話聽在厲婷婷心中,如同針扎。 “那你是怎么遇上的周太傅?”她惴惴地問。 “嗯,恐怕是他到處暗中打聽我的下落,費盡心思才找到的我?!苯獓[之說,“若不是他,我可能還在街上流浪……或者,早就死在某處了?!?/br> 厲婷婷囁嚅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