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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啤酒。慢慢喝著,他們住在較高的樓層,四周十分安靜。除了海濤聲,幾乎聽不見別的。 “以前見過海沒?”厲婷婷突然問。 姜嘯之一怔:“見過,臣在素州呆了好些年?!?/br> 厲婷婷“哦”了一聲:“我忘了。素州臨海?!?/br> “皇后以前沒見過海?” 厲婷婷微微點(diǎn)頭:“在華胤那些年我沒見過。也沒法見,離得太遠(yuǎn)了?!?/br> 華胤是內(nèi)陸城市。一般沒有必要,當(dāng)?shù)厝撕苌偃ズ_吢眯?,更別提皇后擅自離宮、跋涉一個(gè)月去海邊這種絕無可能的事。 “上中學(xué)的時(shí)候,我爸帶著我和阿沅去廈門,才看見了真的海。”厲婷婷說,“之前覺得自己多土鱉啊,連海也沒見過?!?/br> 姜嘯之不知想到什么。在那兒默默笑起來。 厲婷婷偏過臉看看他:“別自己偷著樂啊,想到什么了?” “沒有……”姜嘯之坐起身來,輕輕咳了一聲,“臣是想到,嗯,趙王以前也說過,陛下是土鱉?!?/br> 厲婷婷來了好奇:“宗恒干嘛這么說他?” “是說,嗯……之前在這邊的時(shí)候,陛下成天鬧著要度假什么的,一說度假就要去海邊。說沒見過海,要看看。”姜嘯之笑了一下,“趙王本來很想去尼泊爾,好容易得了假期。陛下卻說什么都不肯,說,尼泊爾又沒海,沒海叫什么度假?就一直叫著要看海要看海的。趙王沒辦法,只好從尼泊爾改到了海南,然后倆人就在椰樹下面,傻看了一個(gè)禮拜的海。后來趙王想起沒去的尼泊爾就后悔,他就一直說,陛下是土鱉?!?/br> 他說這話時(shí),厲婷婷一直盯著他,她能看見姜嘯之說起宗恪時(shí),臉上那層淡淡的笑意,雖然用詞很恭敬,但卻擋不住里面的親密無間。 厲婷婷點(diǎn)點(diǎn)頭:“你看,我沒說錯(cuò)吧。你們都把他當(dāng)個(gè)寶貝,怎么都不能讓他不高興?!?/br> 姜嘯之有點(diǎn)尷尬,他低頭看看手里的啤酒:“陛下是真沒見過海,他能出來玩的機(jī)會并不多。” “你們到底為什么都這么護(hù)著他?”厲婷婷一臉困惑,“我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好?” “他到底哪里不好呢?”姜嘯之也困惑起來,“皇后到底覺得,陛下哪里不合您的心意?” “他哪里都不合我的心意!”厲婷婷被這個(gè)前轱轆不轉(zhuǎn)后轱轆轉(zhuǎn)的話題,弄得心里起煩,“你們難道真沒覺得他很吵很討嫌么?” 姜嘯之驚訝地看著她:“陛下很吵么?沒有??!” “沒覺得他又笨又自大?” “怎么可能!” “沒覺得他特別龜毛、特別傲嬌?” “哪里有!” “沒覺得他像小孩兒似的蔫蔫唧唧很煩人?” 姜嘯之被厲婷婷的這些話給震驚到了,他完全沒料到,厲婷婷眼睛里的宗恪竟然是這樣一個(gè)人! 良久,他搖搖頭:“真沒覺得。” 厲婷婷做了個(gè)暈死的表情,她抬起兩只手:“我錯(cuò)了。我們根本就不該討論這個(gè)話題——跟你們這群宗恪的腦殘粉簡直沒法談?!?/br> 姜嘯之被“腦殘粉”三個(gè)字給刺激到了,他開始不依了,“皇后怎么會這么想陛下呢?您到底是從哪兒看出陛下的這些毛病的?為什么臣等幾個(gè)就沒有發(fā)覺?” 厲婷婷苦笑起來:“他是我老公,不是你老公,好么?很多事情,從你們做臣子的角度根本就看不見?!?/br> 這話,讓姜嘯之很不服氣:“臣等幾個(gè),和陛下共處的時(shí)間,遠(yuǎn)比陛下與皇后共處的時(shí)間更長,就算不是夫妻,彼此也曾同食同寢。您能看見的問題,臣不可能看不見?!?/br> 厲婷婷無奈了,她想了想,找到了一個(gè)例子。 “這么說吧。還記得之前你批評我那件黑裙子的事么?” 姜嘯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記得?!?/br> “你說,裙子不好看,是吧?” “是。難看到家?!?/br> 厲婷婷瞪了他一眼:“又來了。你看,你覺得難看到家,你就會直接說,不管我多生氣,你還是堅(jiān)持說它‘難看到家’。” 她這么一說,姜嘯之尷尬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說話是不是太死摳字眼了。 “如果是宗恪,他就不會這么說。就算他心里不喜歡。他也不會說出來?!眳栨面美湫α艘幌拢熬退闼灿X得難看到家,他卻絕不表現(xiàn)出來。只會挑剔這裙子哪兒做得不到位,牌子不硬啦。做工不細(xì)啦,顏色不適合今晚聚會啦,紅的那件比這件好啦……等你被他挑剔得起毛,問他,是不是真的不好看,那他就一定會說:‘咦?我可沒說不好看?。∑鋵?shí)……也還可以啦’。等你被他騙了,真的穿上這件裙子去赴宴。他又一路上這不高興那不高興,嘟嘟囔囔說還是那件紅的比較好。” 厲婷婷說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直接說一句‘難看到家’,他會死么?!每次看他這個(gè)樣子,我都想一錘子捶死他!” 姜嘯之一個(gè)沒忍住,大笑起來! 他笑了好半天,才努力忍住,連連告罪。 “甭告罪了?!眳栨面勉?,“說他壞話的是我。反正我也得罪他了。不怕多得罪一次?!?/br> 姜嘯之嘆道:“其實(shí)。是因?yàn)楸菹虏幌胱尰屎蟛桓吲d,所以才不直接說的?!?/br> 厲婷婷點(diǎn)頭:“這我知道,可是你看,最后還是搞得我不高興。何苦來呢?” “可是直接說不好看?;屎箅y道不會發(fā)火么?” 厲婷婷詫異看看他:“你剛才說那裙子難看到家,你把話說得那么難聽,還一連說了好幾次,我有發(fā)過火么?” 姜嘯之卡住了。 “他是不肯得罪我,他也不肯得罪太后,可是結(jié)果,兩個(gè)都得罪了?!眳栨面美^續(xù)冷笑,“宗恪這人呢就是這樣,把人逼死了,最后還是他占著理——我就最恨這種人!” 姜嘯之默默喝著啤酒,他現(xiàn)在明白了,說到底,厲婷婷完全不愛宗恪,如果不存在愛情,那么宗恪的所有特質(zhì),就會變成惹人嫌的缺點(diǎn),他在厲婷婷眼里就會動(dòng)輒得咎。換一個(gè)深愛著宗恪的女人來,恐怕反而會憐惜他這些小毛病了。 盯著斑斕的雞尾酒一樣的淡紅薄暮,厲婷婷突然輕聲說:“你知道,我最煩他的是什么?” 姜嘯之不出聲。 “我最煩他依賴我?!眳栨面门み^頭來,平靜地看看姜嘯之,“我這么說,也許你們聽了會嗤之以鼻,皇帝依賴他的皇后,這種事情做臣子的不可能察覺……” “臣看得出來?!苯獓[之低聲說。 “是么,嗯,那么他真是做得很出格了?!眳栨面猛A艘粫海诺?,“可我受不了?!?/br> “……” “我受不了他依賴我,他以為把我放在他的生活里,他的人生就能從此幸福順暢、走上正軌??墒潜?,我辦不到?!眳栨面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