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樽自握……千言萬語不過化為一句，“我陪你喝。”

    高湛一笑，他接過酒樽，與人一碰也道一句，“好，不醉不歸！”

    夜色仍很深。

    高家后院兩個男人，卻依舊你一杯我一杯接著喝酒。

    ———

    西北城內(nèi)，依舊熱鬧。

    徐修近日過得甚是忙碌，先前那位史大人留下了不少公務(wù)來。他索性無事，便讓人收拾了出來……在這衙門里看了個半個月，才終歸是理了個通暢。

    他這忙碌，一來是當(dāng)真想在這西北做出個成績。二來……他卻是當(dāng)真未想好，該如何面對現(xiàn)下的趙妧來。

    有時候，他寧愿她是恨著她的。

    那么她至少還是記著他的。

    可如今。

    徐修想起那日一見，趙妧平靜而又冷淡的看著他，她喚他……“徐大人”。

    徐大人……

    他想起當(dāng)年，當(dāng)年他曾是她的夫，她平素多喚他的名字，可在床笫之間最難耐的時候，她也曾喚過他夫君……一聲又一聲，哭著笑著喊著他，喊進(jìn)了他的心坎里，讓他的心跟著她的聲一顫顫的，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徐修袖下的手微微蜷了幾分，他站于街道，負(fù)手看著行人走動，熱鬧非凡。

    而他卻停了步子。

    徐修想起近幾日來聽到的幾樁消息，是說那高小將軍看上了一個外來姑娘，正在追求于她……

    外來姑娘，高小將軍……

    是她吧。

    他想起那日，那個高小將軍手握金釵，眼中是遮不住的情意，一瞬不瞬的看著妧妧——

    如果當(dāng)真是這樣，其實(shí)也好。

    如果她愿意，她愿意的話……

    徐修卻未繼續(xù)往下想去，他只是這般想著，已難受至極。若她當(dāng)真接受了他，那……他會如何？

    他不知道。

    徐修繼續(xù)邁步，往前走去。

    街道另一頭，有一個少年騎馬而來，正是高湛。

    他的眼滑過那個身穿青衣的男子，是握緊了韁繩，驅(qū)馬停了下來……他看著徐修，見他停了步子，仍坐在馬背上。

    高湛是細(xì)細(xì)打量了人一回，才喚人一聲，“徐大人?！?/br>
    徐修負(fù)手在身后，聞言是輕輕嗯了一聲，亦回人一句，“高小將軍。”

    高湛看著徐修，而后是與人一句，帶著幾許聲調(diào)，“我要好生謝你一回，多虧有你，我才能夠遇見阿妧。”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還帶著笑，可那話里話外，帶著十足的不客氣……

    高湛仍看著徐修，聲很平，“徐大人，你不喜歡她，我喜歡。你不愛她，我愛。往后，我會護(hù)著她，敬著她，愛著她，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她一分一毫……”

    他這話說完，是最后看了眼徐修，卻什么話也未說。

    馬鞭一揚(yáng)，繼續(xù)往前去了。

    周邊行人仍在走動，遠(yuǎn)遠(yuǎn)瞧著這邊悄聲說著話。

    而徐修看著高湛遠(yuǎn)去的身影，負(fù)在身后的手緊緊握著，面沒心穩(wěn)，“我也愛她啊。”

    ———

    午后。

    趙妧仍坐于那合歡樹下。

    她的手中握著一本書，講的是志怪奇談，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卻尤為引人入勝。

    外頭。

    有人輕輕叩著門。

    四惠擱下手中的花樣，是先看向趙妧，喚人一聲，“主子……”

    趙妧也抬起頭來，她的手搭在半開的書上，自那日高湛走后，這處卻已許久不曾有人來了——如今猛然聽見這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她的心中是滑過那個人的身影，卻好笑的搖了搖頭。

    她低了頭，仍就著方才看的往下看去，是與四惠一句，“你去看看?！?/br>
    四惠拘禮應(yīng)是，她把花樣放進(jìn)繡盒里，擱在一處……站起身，往那處走去。她打開了門梢，瞧見外頭站著的高湛，是怔了片刻，才喚人一聲，“小將軍？”

    高湛點(diǎn)頭應(yīng)是。

    他的面上仍含著笑，邁步往院子里走去。

    趙妧已抬起了頭，往這處看來……她見高湛走來，面上無訝，只看著他，露了個笑，“你來了。”

    高湛輕輕嗯了一聲，他的眼里仍含著笑，而他的聲亦帶著往日的愉悅。

    院子不大，他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人的跟前。

    高湛看著坐在藤椅上的阿妧，沒了在外頭的氣勢，磨了許久才從身后捧出了一束花，遞到了人的眼前，“這個，給你?！?/br>
    趙妧看著眼前一大束鮮花，輕輕笑了下，她合了書擱在一處，是問著人，“你這是跟誰學(xué)來的？”

    高湛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幾個朋友教的，他們說女孩子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我就特地跑了一片山，找了這些來，你……你喜歡嗎？”

    趙妧抬頭看著高湛的面色，卻未說話。

    院中一時很靜。

    屋外卻有一角青衣，露在了那半開的門外……

    卻是徐修。

    他走了一路，終歸還是來到了趙妧的門前。

    可他尚未走進(jìn)去，卻聽見里頭傳來的聲，是高湛的聲……還有那久違而又熟悉的女聲。

    徐修負(fù)在身后的手蜷了幾分。

    君子不聽隔墻言，可他這回卻不愿再做君子。

    他未走，仍站在門外，透過那半開的門往里看去——他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藤椅上。

    而她的面前站著的是那個高小將軍。

    他手里捧著一束山間鮮花，面上含著笑，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面的人。

    這一方庭院，遮不住他們的風(fēng)光霽月。

    徐修看見趙妧看著那一束鮮花，輕聲說道，“是很美，我也很喜歡——”

    她這話尚未說完，便聽見門口有些許聲響，她抬頭往外看去，卻只看見一角青衣從那門前滑過……高湛隨著她的眼一道望去，卻什么都未看見。

    他攏了眉，是要邁步往外去看一回，卻被趙妧喊住了。

    高湛轉(zhuǎn)頭看去。

    趙妧仍坐在藤椅上，她的眉眼仍很平和，而她的面色亦無什么波動，唯有在袖下無人瞧見的手微微蜷了幾分……

    她看著高湛，天色很好，“你的花很美，我也很喜歡?？墒前⒄?，我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也沒有當(dāng)年閑來怡花弄草的興致了——”

    她這話說完，仍看著他，輕輕笑了下，“抱歉了，阿湛?！弊髡哂性捯f： 抱歉了，小將軍。

    西北生活記2

    時至初夏。

    西北城內(nèi), 眾人都換上了夏衫。

    趙妧亦換上了一身薄衫, 來迎接這夏日的第一抹熱意。

    她仍坐在那合歡樹下, 手中握著一本新找來的書，一頁頁往下看去……外頭傳來陣陣聲響，是喜慶帶著歡愉的聲音。

    趙妧未抬臉, 只問下四惠一句，“是有人娶親？”

    四惠擱下手中的絡(luò)子，與人輕輕笑說了來, “倒不是娶親，奴方才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