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浪費時間。

葉松卻不依不饒：“我又不是請陛下吃的?！?/br>
“什么？還要我付錢？”國王驚愕道。

“我是請阿謹(jǐn)吃的?！比~松伸出手，將煎餅送到國王嘴邊。

國王就勢咬了一口，微脆的香甜滋味在嘴里彌漫開，嘴唇只要略開一條縫就會有白霧飄進(jìn)雪里，熟悉又陌生的滋味。國王接過煎餅，和葉松一起漫步在積了薄雪的路上。

路人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來來往往，談笑的庸碌的，美麗的平凡的，都成為雪中來來去去的靜景，流動變化卻又一成不變，葉松看見國王的眼中有一星閃光。

“葉松，你知道為什么我?guī)闳タ戳怂凶钭屛翌^疼的城市嗎？”

“嗯……為了告訴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不對，是為了告訴你，世界上表面風(fēng)光，內(nèi)里破敗的東西非常多；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并不是每一種都讓你能夠接受的。我是國王，所以我會希望將某些東西改造成合適的樣子，可是那只是按照國家層面來說的，所以個人來說并非完全正確的?！眹跽f。

“在買口紅的時候我學(xué)到了這一課，”葉松說，“世界上和自己觀念不一樣的人非常多，只要對世界沒有了惡意，就應(yīng)該接納每一種人，對嗎？”

“十之八九吧。”國王微微一笑。

兩人走到街道的一側(cè)，拐角的一邊是一座公園，孩子們正在里面奔跑嬉戲，雪下得越發(fā)緊了。

“阿謹(jǐn)，我們回去嗎？”葉松問。

走在前面的國王沒有說話，而是鄭重地轉(zhuǎn)過身看著他。

“葉松。”

“是。”

國王停了停。

“你已經(jīng)充分證明了你的所有能力，你的進(jìn)步出乎我的意料。你在不到半年內(nèi)學(xué)會了占卜術(shù)，能自己修煉了；你還體會到了尊重和自己不一樣的人的重要性，慢慢地試著相信一個你不熟悉的我；你還見證了感情的脆弱，變得更會照顧人了；比起剛來的時候，你變沉著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只會沖著去做了，我很高興。葉松，我特別高興?！?/br>
葉松看著國王漂亮的眼睛，心里是說不出的千言萬語。

“你帶我在山頂上看的煙花，是我看過的最好看的一場，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出師的弟子，更因為你是我承認(rèn)的一位朋友?！?/br>
國王溫然一笑，眼里的柔情仿佛凝成了一抹水光，在傘骨一側(cè)白雪的陪襯下，沁出融融暖意，就像滿樹桃花，一眼看不盡。

“恭喜你，從今天起，你正式畢業(yè)了。”

葉松的心仿佛失去了聲音，他的耳邊充斥著車水馬龍夾雜著國王的話語的回響，不禁濕了眼眶。

國王再一次用傘對著他，正要繼續(xù)向前走，卻聽見后面的葉松像個孩子一樣對自己喊了一句帶著哭腔的話：

“以后……你想看多少次煙花，我都給你放！”

國王感覺到自己的眼里有淚水在打轉(zhuǎn)，他卻平靜無比地轉(zhuǎn)身看著滿臉淚痕的葉松，回答的語氣就像一陣風(fēng)：

“好啊，約好了哦?！?/br>
看著國王消失在雪中的背影，葉松終于克制不住，倚在冰冷的路燈下，失聲痛哭起來。

他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把國王看得這么重要了呢？

國王正坐在寶座上，看著沙漏里的金色顆粒一點點地流下，很快就要到開始為祭禮打扮的時候了。

“什么？參觀？”國王有些詫異。

“啊……我從來沒有好好看過你的城堡，我就想走走……”葉松說。

國王有些不解，不過既然葉松想看，也沒什么不可以，于是就爽快地點了點頭：“我今天就帶你走所有祭禮前需要進(jìn)入的房間吧，時候快到了，跟我來。”

國王轉(zhuǎn)過右側(cè)塔樓的樓梯口，推開了側(cè)邊的門，領(lǐng)著葉松一步步走上千回百轉(zhuǎn)的樓梯長廊，穿過華麗的刺繡布幔與水晶珠簾點綴的空中短道，最后停在了一道琉璃裝飾的大門前。

“這是？”葉松心里不禁為其紋飾的細(xì)膩精巧而大為贊嘆。

“你來到的是王宮的第七層的東翼——玄鳥池，也就是浴室。”國王說著推開了門。

“陛下，水已經(jīng)備好了。”燈泡的聲音從浴室內(nèi)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葉松定睛一看，內(nèi)部的裝潢采用了大氣的大理石與香檳色的浮雕裝飾，整個浴室竟然有半個朝堂那么大，正中央的三層流水池當(dāng)中冒出妖艷的絳紫色香霧，四角各立了一只玄鳥雕塑，汩汩地吐出帶著薔薇花瓣的溫水。頂上是一幅巨幅壁畫，描繪了海底向上望的朦朧月光與百種游魚，簡單大氣的瓷殼大燈透露出不一樣的華貴之氣。

“祭禮前要先用十年陳香染過的泉水沐浴，以示身體的純潔?！眹踝哌M(jìn)浴室，開始脫衣服。

“啊……我在外面等你。”葉松說。

“不用，你待著慢慢看，我有屏風(fēng)?！眹鯏[擺手，燈泡從壁上拉出一道滿是魚紋的長屏風(fēng)，將浴池與葉松隔離開來。

葉松聽見水的響聲，應(yīng)該是國王進(jìn)了浴池。紫色的煙霧開始大量地冒出，很快就溢滿了整個浴室的地面，葉松仿佛處在云浪翻滾的天空之中。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國王站起身，取了軟布擦干身體，披上底衣，燈泡才推開了屏風(fēng)，又為他把擰干的頭發(fā)盤在頭頂，用簡單的木簪穩(wěn)定。

國王走下臺階，來到葉松面前，葉松竟不禁心跳加速。國王略帶濕意的柔軟皮膚與稍稍凸出的鎖骨在底衣的領(lǐng)口處清晰可見，他的步子帶來一陣海洋的香風(fēng)，干凈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久等了，下一站。”

“啊……是?！比~松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國王已經(jīng)消失在浴池后的門里了，他連忙跟了過去。

“接下來要去我的衣柜?！眹跽f。

“啊，也就是你的臥室嗎？”葉松問。

“……我倒是希望我的臥室能擺下我的衣柜。”國王聳肩道。

上了一層樓梯，二人停在了一道簡單的木門前，國王熟練地拉開鎖，一把將門推開。

“歡迎光臨王宮的第八層——我的衣柜。”國王的語氣中透著無法抑制的自豪。

葉松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整層樓竟然都是國王的衣柜。木門后是一條難以看到盡頭的長廊，簡約系的墻壁與地面瓷磚和諧一體，長廊兩側(cè)是明亮的燈與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膬烧乓挛?，?biāo)簽從一區(qū)一號位到一區(qū)四百二十號位標(biāo)得毫不含糊，各色的布料、各式各樣的質(zhì)地在柔和的燈光下極盡美態(tài)，長廊的盡頭是一面巨大的全身鏡。

二人走過長廊，葉松驚訝地發(fā)現(xiàn)鏡子處竟然可以右轉(zhuǎn)，他們再一次來到一條長廊，仍然掛滿了衣物，墻面裝飾稍微改換了色調(diào)，這次是二區(qū)。

葉松明白了，整一層樓就是一個蛇形走向的大衣柜，分成了許許多多的區(qū)，每一個拐角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