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倍加清晰。

寒風如刀片般刺進骨髓，一刻也未曾停歇的雨打濕額前的碎發(fā)，伯格斯統(tǒng)早已扔掉手中的雨傘，讓那冰冷的雨水滲透頭皮，激起內(nèi)心深處的寒戰(zhàn)。

莊園閃動著煤油燈的光亮，老管家維克多撐著雨傘一路小跑走到鐵門前，用半是心疼半是心酸的眼神看向伯格斯統(tǒng)，“三少爺，回去吧，老爺早就睡下了，今晚不會見您了。”

伯格斯統(tǒng)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沉默著佇立在雨中。

維克多無奈的搖搖頭，用顫抖的聲帶低敘道：“那日少爺離開莊園后，大火直到深夜才被撲滅，第二天一早少爺們就率先趕回來，后來他們在老爺面前添油加醋的說您不只搶走了船隊，還搶走了商會的所有金幣，老爺氣得渾身戰(zhàn)栗，說是如果您有臉敢回來，一定會打斷您的‘狗腿’?！?/br>
被落井下石早在伯格斯統(tǒng)的意料之中，恐怕上次被陳格利特商會伏擊也與他這兩個無惡不作的哥哥有關，尤其是在燒毀老二安東尼名下的大片莊園之后，明槍和暗箭都會齊刷刷向自己襲來。

伯格斯統(tǒng)深吸一口氣，讓躁動的肺部瞬間冷卻，他閉上眼睛點點頭，不發(fā)一言。

慢長的雨夜終將會過去，當太陽悄無聲息的爬過地平線，嶄新的一天降臨了。

那扇巋然不動的大鐵門終于向落湯雞伯格斯統(tǒng)緩慢開啟，許是老伯格斯統(tǒng)看到了那封尼德蘭聯(lián)合東印度公司的來信，被里面透出的利益所打動，他終于同意給伯格斯統(tǒng)半個小時的時間負荊請罪。

伯格斯統(tǒng)重新步入這間浴火重生的古老建筑，可以明顯看出里面的裝潢全部粉飾一新，仍舊富麗堂皇。只是沿路走來，那些下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怪物”。

人類就是這么勢利眼的東西，當你飛黃騰達時，花團錦簇都顯得單薄，當你頹敗落魄時，卻連呼吸都是一種錯。

伯格斯統(tǒng)本打算回自己房間換件衣服再去見面，沒想到當他推開房門的一剎那，他就被一種名叫“世態(tài)炎涼”的名詞完全沖撞了。里面是一片殘破不堪的焦土，黑黢黢的墻壁和一吹就會化為灰燼的實木家具原封不動的保留著，空氣中大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糊味兒，與一墻之隔的走廊形成極具諷刺的反差。伯格斯統(tǒng)抽抽嘴角，自己不是已經(jīng)被這個家掃地出門了嗎，這些又何必在意。

他徑自來到了書房，老伯格斯統(tǒng)手里拄著手杖，叉著兩條腿坐在椅子上，表情就像是一只兇神惡煞的英國斗牛犬，好像隨時都能把他一口咬個粉碎。

“父親?！睖喩頋裢傅牟袼菇y(tǒng)“撲通”一聲跪倒在堅硬的松木地板上，跪行至老父跟前，親情牌雖不是他的必殺技，但總會有些效果。

老伯格斯統(tǒng)抬起右腿，一腳踢在那已被雨水浸泡了整整一夜的肩膀上，帶著十足怒意的皮鞋襲來，讓他不自覺向后倒，胳膊肘重重的磕在地上。

“你還有臉回來？”每一句話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老伯格斯統(tǒng)抄起手杖，就往他身上抽，也不顧打重的是否是要害部位。他最近剛剛換了個純金打造的手杖，又沉又結(jié)實，抽一下便是一片青紫，伯格斯統(tǒng)只是歪著身子護著頭，咬牙悶哼著，絕對稱得上大義凜然。

一頓暴揍之后，伯格斯統(tǒng)擦了擦嘴角咬破的鮮血，“父親，您盡管打我，就算打死我也絕無怨言，只是我希望您可以在我意志清醒的時候，您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有關與尼德蘭聯(lián)合東印度公司的合作事宜?！?/br>
老伯格斯統(tǒng)看著他一臉大無畏，氣得渾身發(fā)抖，蹣跚著坐回椅子上，又喘了半天粗氣，這才想起會談的初衷。但作為一個jian詐的商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假，“你怎么跟他們搞在一起的？”

于是伯格斯統(tǒng)把自己遭遇陳格利特商會伏擊之后的所有事情娓娓道來，最后又補充了一句，“父親就算再恨我，總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要了自己兒子的親命吧？”

“你的死活與我無關！”老伯格斯統(tǒng)一句話把他打趴在地，好像他真她母親跟哪個野男人生的似的，“答應他們與我有什么好處？”

“好處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陳格利特商會占據(jù)著波羅的海一半以上的市場份額，打敗他們得到這二分之一，難道這些誘惑還不夠？”

“你怎就知道一定可以打贏他們？”

“父親應該知道尼德蘭聯(lián)合東印度公司的總后臺吧？難道這些籌碼還不夠？更何況只要不買陳格利特商會的生絲，事后不給他們提供貸款，我們就能兵不血刃戰(zhàn)勝他們，這種只賺不賠的買賣，相信父親不會放過吧？”

老伯格斯統(tǒng)陷入沉思，伯格斯統(tǒng)快馬加鞭，經(jīng)過一頓長篇大論之后，終于讓這個睡覺也會枕著黃金枕頭的老頭動搖了。

伯格斯統(tǒng)不失時機的提醒了句：“最近大哥和陳格利特商會走的越來越近，雖然我不想說，但作為兒子，還是想……父親小心變生肘腋?。　?/br>
“哼！”老伯格斯統(tǒng)恢復了獨斷專橫的原型，“他再不濟，至少也沒做家賊！”

伯格斯統(tǒng)這才想起那兩個jian佞的污蔑，語態(tài)平和的解釋道：“我雖搶走了船只，但商會的錢，我一分也沒拿，不信父親徑可以去查，到那時候誰才是真正的家賊，就不言自明了！”

“你真是越來越像個魔鬼！”老伯格斯統(tǒng)丟掉杖癱坐在沙發(fā)上，這個兒子的巨大轉(zhuǎn)變越來越無法琢磨。

伯格斯統(tǒng)離開書房便在走廊里迎面碰到死對頭——老大查理，自那次潑酒時間之后，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個瘟神，再看到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晦氣。

“呦！稀客啊！這不是剛剛被趕出家門的流浪雜種狗喬治嗎？”衣冠楚楚的禽獸查理嘖著舌，“怎么已經(jīng)窮的連件干凈衣服都買不起？回來乞討的嗎？”

伯格斯統(tǒng)面無表情，一個勁兒的往前走，完全把他當做空氣，看都不看他一眼。

“又來跟我耍橫？破落戶脾氣還這么大？聽說你的那幾艘破船在哥本哈根全部喂了鯊魚？我還尋思你這只喪家犬怎么還有臉回來呢？”查理繼續(xù)幸災樂禍，絲毫不做手足情深的偽裝。

查理的話像蒼蠅叫一般飄到伯格斯統(tǒng)耳邊，他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回頭就是穩(wěn)準狠的一拳，重重的打在對方的下巴上。

查理被打的猝不及防，“小雜種，你敢打我？”他瞪著快要掉到地上的眼珠子，剛要揮起拳頭，人卻早已消失不見。

商戰(zhàn)

“134、135、135……”

伯格斯統(tǒng)回到旅館的時候，約翰正爬在地上做著俯臥撐，只穿一件棉質(zhì)背心的他，露出傲人的肱二頭肌，渾身滲出的汗液流出濃重的雄性氣息。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之一，其他兩件事分別是：看關于歐洲各國，尤其是普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