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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答應(yīng)”究竟包括些什么,但囫圇個兒進去囫圇個兒出來,已經(jīng)成了他的最終目標。當晚,兩人話不多,且睡得挺早。狄圣龍給李家橋講述自己把地下室變成了庫房兼流浪貓庇護所時,李家橋就帶著淡淡的笑,看著自己面前這只XXXL號的前流浪貓。然后,一轉(zhuǎn)眼,又是天明。洗漱,吃飯,出門,李家橋開車,帶著狄圣龍,去了香山。陵園里,最大的一個靈堂,是給狄老太爺?shù)淖返繒蕚涞摹碚咭凰畠旱暮谝律?,有的是西裝革履,有的是唐裝布鞋,沒一個敢穿便服,因為沒人愿意讓狄老大挑出毛病來。于是,不管是家人還是外人,伙伴還是敵手,全都被同樣的顏色融到一起,看上去只有黑壓壓的一片,好像大大小小的一群禿鷲。有頭有臉說得上話的,都會上前去跟胳膊上戴著黑紗的狄崢打招呼,握個手,擁抱一下,或者湊在耳根一陣低語。這場景,像極了黑幫電影里的某些鏡頭。鎮(zhèn)守一方的“DON”死了,接下來,必定有一番新的爭斗,葬禮,就是表明立場的時刻,是表演的舞臺,每個人都竭盡全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臉上是不同的表情,手上是不同的動作,但心里的各懷鬼胎卻是如出一轍。狄圣龍,一步一步,走上靈堂的臺階。誰看到他過來,都會后撤幾步讓開路。并非是人人都認識他,而是認識他的人,會當即后撤或是把不認識他的人拉著后撤。沒人怕他,會讓人害怕的,是可能會發(fā)生的一場惡斗。狄家那個被排擠在外的小兒子過來搶家產(chǎn)了,誰都這么以為。狄老大不會在他爹的白事上殺人,可過后這小子大概活不了了,誰都這么猜測。當然,也有人猜得靠譜一點,覺得搞不好是狄老大把他叫過來的,老太爺一死,狄家缺個人手。狄崢從不讓自己的老婆孩子過問“公司”的事兒,家屬中親的故的也沒一個能提拔上來,所以今天這個狄圣龍出現(xiàn),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明明白白的訊號。誰也別惦記狄家的天下,狄家是有人的。然而,再怎么猜,也不會無限接近即將發(fā)生的真實情況。走進靈堂;走向站在最里邊,身邊是老婆兒子,背后是一群手下的狄崢;走向那個子不高,體型微胖,面色和善,眼中卻盡是煞氣的男人;走到那個對父親言聽計從,對他的存在咬牙切齒的,他的“大哥”面前,狄圣龍停住腳步,微微低垂著眼,與之四目相對。靈堂里安靜到?jīng)]人敢大聲呼吸。沉默了片刻,狄圣龍先一步開口,叫了聲“大哥”。狄崢看著他,點了點頭:“來了?”“嗯。”回應(yīng)著,狄圣龍不去看周遭那些死盯著他的視線,仍舊只是看著對方,繼而抬起手來,解開黑西裝最下方的紐扣。狄崢背后的人條件反射的想要從衣服里掏出什么,或是想要擋住自己的老大,狄圣龍動作停了一下,而后挑起一邊嘴角,微微笑了出來。“出殯見血光,你們當我傻啊?!睕_著后頭幾個人說了一句,狄圣龍看向狄崢,“大哥,今兒我先多謝你讓我過來?!?/br>“是你逼我的~”皮笑rou不笑的胖子哼了一聲。“你硬是不答應(yīng),我也沒轍?!闭f著,狄圣龍微微往后撤了半步,緊接著,就讓在場所有人都意外的,突然間,就那么跪了下去,跪在了狄崢面前。說真的,連狄老大自己,都半點沒想到。這個玩世不恭的,被他一直當做家族敗類的所謂“弟弟”,這個怕他,卻從不敬重他,快被打斷手都梗梗著脖子的野種,居然會當眾給他下跪。“大哥,今兒我來,是想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勞駕,你容我說完?!币蛔忠痪?,不緊不慢,擲地有聲,狄圣龍低著頭,手貼著地,略作停頓,聽對方給了他一個“說吧”,才接著開口,“大哥,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如果不是爸有這個意思,你打死也不會讓我動狄家的產(chǎn)業(yè)??烧f句對爸不敬的話,現(xiàn)在,你是家里說了算的人了,所以我才過來求你。我只求你放過我,讓我徹底脫離狄家。家產(chǎn),我一丁點兒也不想沾,公司,我也不會進,這不是我打算過的日子。我知道,這些話我之前說過,可那時候我是犯著渾跟你說的。你念在我比你小十好幾歲,人事兒不懂的份兒上,就當之前是讓瘋狗咬了?,F(xiàn)在,我恭恭敬敬,把話再重新說一遍。大哥,我是來求你的。只要你放過我,我愿意什么都不留,更名改姓都可以,就當?shù)壹覐膩頉]有過我這么個人。另外,跟我在一塊兒的那個人……你別動他,我也不會讓你動他。大哥,你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察言觀色最拿手,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我是真心的。我今兒不是來跟你犯渾的,也不是來威脅你的,我只想求你聽我說幾句真心話,求你賞我這份兒自由,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你看……成么?”一席話,行云流水,順理成章。說到最后幾個字,他抬起頭,直盯著面前的狄崢,絲毫沒有躲避對方審視的目光。這樣的對視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卻又好像有一輩子那么長,然后,終于,那個一直以來好像陰影一般帶給他巨大壓力的男人,笑了。狄老大笑了,笑了好一會兒,跟著是一聲感慨般的嘆息。他看著跪在面前的狄圣龍,看著那染黑了頭發(fā),摘掉了所有飾物,胡子雖說沒有刮卻修理得整整齊齊干凈漂亮,一身筆挺西裝一塵不染唯有跪著的膝蓋蹭上了灰土的男人,嘆息過后,點了點頭。“行,你有種?!钡覎樣檬贮c指著他,“你小子有種啊……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過來求我,我要是不答應(yīng),就是不近人情,爸瞧不起我,也讓各位看低我狄崢,到時候我就忠孝不能兩全了,得,算你狠?!?/br>“大哥……”“我問你,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姓李的讓你來的?”“我自己要來的。”“那這些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姓李的幫你編的?”“我自己想的?!?/br>“你就這么怕他受牽連?”“怕?!?/br>“怕到連家產(chǎn)都不要?”“是?!?/br>“你想沒想過,能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多少人眼巴巴盼都盼不來?嗯?”微微彎腰,狄崢歪頭看著狄圣龍,但這種充滿壓迫感和勸誘的詢問,卻并沒有讓仍舊跪在地上與他視線交匯的人有絲毫動搖,反而使交匯變成了碰撞。“大哥,說實話,我想過。我以前做夢都想要出人頭地,可如今我明白了,我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