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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便跟著她往里面走去，通過一條青磚鋪的甬道，他們停在了這個半敞開的敞口廳前，“你等等?！敝心陭D女示意他在這等著，她快步走進大廳里，里面似乎有人，因為陽光的角度的問題，青年看不清里面，只能聞到藥草的味道，誰在里面煎煮著藥草。

似乎是，快燒干了。

“進來吧?！?/br>
等了會兒，那中年婦女走到大廳那敞露在外的空地上招呼青年。青年拖著行李箱，踏進了昏暗的大廳，陽光正一點一點靠近這里，青年漸漸看清大廳里的人和物。

一個老人，面色還算健康，拄著拐杖站在大廳一側(cè)，他正照看著一只爐子，爐子上的小壺騰騰冒著熱氣，老人正面對著青年，他招手，對青年身后的中年婦女說道，“阿如，你來，去端給蘇七。”

名叫阿如的中年婦女拿起大廳正中八仙桌上的抹布和托盤，匆匆走到還在燒滾著的爐子邊，老人朝青年走來，擋住了那個爐子和阿如。

“你是非夢的哥哥?！崩先送T外走，青年將行李箱放在大廳里，跟在老人身后。

“是的?！彼卮鸬馈?/br>
“你是來找她的？”

“非夢失蹤了很久了，我聽一個朋友說，在這里見過她，就趕來了?！?/br>
“其實，”老人忽然停下，轉(zhuǎn)身看青年，“我們也在找她?！?/br>
“哦？”

“我有個兒子，叫蘇七，他昏迷不醒已經(jīng)有七年了，我們試了所有療法，中醫(yī)，西醫(yī)都看遍了，全都沒有用，后來，有人告訴我，蘇七可能是被鬼怪奪取了魂魄，我聽說你meimei能驅(qū)鬼，就托人找到她，請她來給蘇七驅(qū)鬼，那晚驅(qū)鬼的時候，她卻憑空消失了?！?/br>
“憑空消失？？”

“我們一家子都看見了，你meimei她一下子就不見了?！?/br>
“我知道了，”青年沉聲，“那晚，對你們一家，真是個噩夢。”

老人頓了頓，有些支吾地，“是的，是一個噩夢。”

他在隱瞞著什么，青年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渾濁的眼睛躲避著他，不愿與他直視。

“易先生……”老人喊道，“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蘇七?！?/br>
青年溫和地笑，表示應(yīng)允，這笑容稍微緩解了兩人間的緊張氣氛，老人又說，“你可以住在這里，這里還有空房間?！?/br>
青年答應(yīng)了下來，老人帶著他走回大廳，青年取了行李，他們繞過大廳里一面昏黃的薄紗屏風，走出了大廳，行到天井里。天井里還保留著一口井，在現(xiàn)在這個年代，是不多見的。底層的廊屋里掛著許多被藍色布巾遮蓋住的鳥籠，它們保持一定的距離間隔著，兩人穿過天井的時候，還能聽見鳥兒的啼鳴。老人領(lǐng)著青年到了平時起居的小樓前，是幢二層小樓，靠兩側(cè)墻外附設(shè)的廊屋與前面的大廳聯(lián)系著，看樣子，顯然是已經(jīng)重新修整過了。

“二樓還有間客房，”老人邁上樓梯，“就在走廊盡頭，靠著蘇七的房間。”

青年在他身后默默跟著，他提起箱子，以免撞到木質(zhì)的樓梯。

兩人經(jīng)過蘇七的房間的時候，青年朝里面瞥了一眼，房門半敞著，興許是阿如在里面，突然地，就在青年這么瞥一眼的瞬間，蘇七房里爆發(fā)出一聲尖叫。還零星地摻雜著瓷器墜地碎裂的聲音。

“?。　?/br>
尖叫著跑出來的不是阿如，是一個更年輕些的女人，她重重撞在青年身上，口里含糊的說著什么，這時候，阿如從走廊的另一頭跑來，她忙不迭給兩人道歉，老人看了女人一眼，也沒去理睬，青年卻開口問那驚魂甫定的女人，“你看見什么了？”

女人的穿著，樣貌都很普通，手里還握著塊抹布，似乎是來打掃房間的鐘點工，女人要開口的時候，阿如拉著她就要離開，青年提高聲音問那女人，“你看見了什么，告訴我！”

“蛇，我看見了蛇，青色的蛇?！迸祟濐澪∥。话⑷缤献е铝藰?，連那聲音在最后都是隱秘成了一條線，飄進了空氣里。青年靠在走廊上的欄桿上向下看，阿如正在天井里訓(xùn)斥那女人，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可青年還是聽見了，她說，“叫你胡說??！還想不想干了，以后不要跟那個男人說話??！聽見了沒有??！”

老人推了推青年，“易先生，這些來打掃的人，不用管她們?！?/br>
“呵?！鼻嗄晷α?，在老人的注視下走進了這間房間，青年并沒有關(guān)門，他在手邊的桌子上輕輕一抹，竟然沒有灰塵，想來一定是有人天天打掃的，房間里東西齊全，衣柜，書櫥，空調(diào)，電視一應(yīng)俱全，是間朝南的房間，青年走到窗邊，那里擺著一張?zhí)僦频奶梢?，陽光灑落在上面，很是溫暖?/br>
青年隨手從書櫥里抽出本書，是本土黃色封面的，他坐到躺椅上，稍微側(cè)過身，背著些光，看了起來。

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從前就已經(jīng)看過，可每次重看又看都有著新鮮感。青年看了會兒，覺得有些倦，躺在躺椅上，昏昏沉沉打起瞌睡。

他做夢了。

他夢見了那個出租車后座上的女人。

她還是維持著坐姿，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道光漏著，好讓青年看到她的形態(tài)，她慢慢仰起臉，頭發(fā)順著她的臉頰向兩邊滑開，青年在夢里看清她的臉，也有些臟，他走近她，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被利器劃開，猙獰地分成兩邊，皮rou翹起，還有蛆蟲從她的眼眶里爬出，眼珠里的血管已經(jīng)被它們啃噬，爆裂出的鮮紅浸染了女人的眼睛，青年輕輕碰了碰她的右眼珠，那眼珠輕易便從她的眼眶里滑出，滾落下來。女人的鼻子嘴巴全都從被分成了兩半，她抬起手，青年注意到她的手，不再是下午時的樣子，十指的頂端被均勻地切走，現(xiàn)在的手，看上去更像是一對爪子，那么禿禿的蜷縮著。

女人微張開嘴，她想告訴青年什么。

青年貼近她裂開的嘴，嘴里的牙齒都已經(jīng)被拔光，她聽見她說，“鳥?！?/br>
什么樣的鳥？

“紅色的……鳥。”

青年剛要再問些什么，卻忽然聽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啊。”那個聲音只說了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青年猛的回頭，有人闖入了他的夢境，他睜開眼，不再和那女人交談，他從夢中恍然醒來。

“啊?！边@個聲音還在重復(fù)著，青年揉了揉太陽xue，他從躺椅上坐起。

“啊?！?/br>
“什么，你想說什么？”青年看著眼前的女人，是的，一個女人正站在他面前，她在冬日里穿著單薄的寬吊帶的白色連衣裙，干凈利落的短發(fā)，她看著青年，仍舊在說，“啊?！?/br>
“是啞巴嗎？”青年從躺椅上站起。

女人點了點頭，微笑著。

“小蔓，你在這里干嗎？？？！！”大聲喊話的是個年輕男子，青年越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