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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一聲表叔。” 狄然本來懶懶地倚在椅子上,聽到這話身體一抖,立馬把水杯放下,正襟危坐,心底油然生起一股見家長的莊嚴(yán)肅穆感。 她稍作判斷,規(guī)規(guī)矩矩站起來,沖劉斌鞠了個躬:“表叔好。” 劉斌:“……” “你別緊張?!眲⒈鬅o奈莞爾,“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你說你喜歡陸川,陸川喜歡你嗎?” 狄然有點激動:“表叔,是這樣的,我和陸川的感情問題可以先放一邊,我現(xiàn)在先給您說說我的想法?!?/br> “我覺得我和陸川非常合適,主要是從以下三個方面考慮。首先從地緣上來看,我和陸川是同桌。俗話說得好,兔子要吃窩邊草,現(xiàn)在正是我們學(xué)習(xí)的關(guān)鍵時期,如果陸川找個異地的女朋友,那么每天要忍受分居兩地相思折磨,這一定會讓他分心,對他的成績產(chǎn)生不利影響?!?/br> “其次從人際關(guān)系上來看,我和陸川認識三個月,以前沒有產(chǎn)生過任何愛情的火花。俗話又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和陸川都不是對方的回頭草,這一定也能令我們的感情更加持久。” “最后從性格上來看,我覺得我們十分互補。陸川雖然又木又呆,不解風(fēng)情,還經(jīng)常裝作什么都聽不懂的樣子,但是我活潑呀,我不僅活潑我還可愛,我可以不求回報幫助陸川戰(zhàn)勝自身性格缺陷,從而締造美好人生……” 劉斌:“……” 孫耀德:“……” 狄然有理有據(jù),論點明晰,層次有序,看樣子是要當(dāng)場給他現(xiàn)編一篇800字的作文。 劉斌擦擦腦門上的汗:“狄然?!?/br> 狄然乖巧地挺直腰板,睫毛撲閃撲閃:“表叔,您說。” 劉斌:“別叫我表叔……你說了這么多,你還沒回答我,陸川他喜歡你嗎?” 狄然大言不慚地說:“當(dāng)然喜歡,他都快愛死我了。” “……那我還真沒想到?!?/br> “怎么沒想到?他就是喜歡我?!钡湫偷乃励喿幼煊病?/br> 劉斌:“他之前的女朋友聯(lián)考成績668分,我一直以為他喜歡學(xué)習(xí)好的女孩?!?/br> 狄然:“表……老師,您不能以偏概全,潘靜姝雖然學(xué)習(xí)好,但她是異地戀回頭草,她的性格還和陸川一樣嚴(yán)肅,她沒我適合陸川?!?/br> 狄然心里緊張得快吐了。當(dāng)著劉斌的面說這種瞎話,她雖然臉皮厚,可良心還是隱隱作痛。 “既然你這么說,狄然,我得提醒你,陸川他是要考頂級學(xué)府的。” 狄然點頭:“我知道?!?/br> 劉斌:“他也一定能考上?!?/br> “我不知道你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tài)還是認真喜歡陸川,如果你是認真的,你考慮過以后嗎?陸川聯(lián)考成績690,他去讀大學(xué),你呢?” “我不知道你家里人怎么想,可能他們不是唯成績論者,可能你家有錢,高中畢業(yè)以后送你出國,但是如果你還是要待在國內(nèi),待在陸川身邊,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你考50分有什么用?能干什么?去陸川大學(xué)門口賣煎餅果子?” “……”狄然好半天才悶悶說了一句,“其實我比較喜歡吃關(guān)東煮?!?/br> “那好?!眲⒈髲霓k公桌上掏出一張A4紙,拿過一支筆寫寫畫畫,“關(guān)東煮?我們假設(shè)你現(xiàn)在賣關(guān)東煮,一串rou兩塊錢,一串蔬菜一塊錢,一串菌子一塊五,一個餐盒五毛,一個塑料袋一毛?,F(xiàn)在我來買你的關(guān)東煮,我買了七串丸子,八串香菇,十九串蔬菜,十七串蘑菇,分成五個餐盒三個袋子裝,你來給我算算,我得給你多少錢?” 狄然目瞪口呆:“……不……不用給了吧,親戚免費?!?/br> 劉斌:“算不出來是吧?我就知道你算不出來,你數(shù)學(xué)蒙都懶得蒙,能算出來才有鬼?!?/br> 狄然把頭低下來,像只小鴕鳥。 “你現(xiàn)在還小,你可能不懂。一段感情能不能持久,靠的不是年輕時候好看的外表,也不是你現(xiàn)在心里躁著的那股勁,這些東西都會隨著時間慢慢磨平。” “如果你們真能在一起很久,你更是要考慮這些。當(dāng)以后你們聊天的時候,他和你說起托克維爾,說亨廷頓,你能回他什么?你跟他說,陸川,我今天生意特別好賺了不少錢,我算不清,你快幫我數(shù)數(shù)?” 劉斌目光里沒帶著審視,而是一陣慈祥:“兩個人在一起,最后靠得還是這里,和這里。” 他伸手輕輕點了點狄然的腦袋和心口。 “你覺得呢?” 狄然靜了。 她靜了很久,澀澀地說:“我現(xiàn)在還沒考慮這些?!?/br> 劉斌平靜地看著她:“再過幾個月就要高三了,你該考慮了?!?/br> “我不知道陸川有沒有說過他的情況,但是我得說一句,和他在一起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遠比你想象中要辛苦得多,要是沒有足夠深厚的感情和足夠強大的內(nèi)心,我勸你早日放棄。” “老師。”狄然抬頭,很堅定地看著他,“喜歡陸川這件事,我很確定,我非常確定。” ☆☆☆ 陸川從行政樓出來,去了十八班。 剛敲晚自習(xí)的鈴,七點過天已經(jīng)微微暗了。班級開了燈,一片明晃晃襯著走廊格外黑。 校園里路燈光線微弱,天空中點點繁星閃爍。 陸川站在窗口,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重重敲了玻璃三下:“敬敏,出來?!?/br> 狄然造成的鬧劇的余波已經(jīng)平息,十八班的學(xué)生正低頭與作業(yè)苦戰(zhàn),聽到聲音,不約而同地望著窗外。 敬敏懶懶地趴在書后面玩手機,聽到陸川的聲音后抬起頭。大黑的眼線躍然映襯在涂抹濃厚粉底的臉頰上,她麻木地與陸川對視一眼,課桌一推,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起身出去。 “你第一次主動找我?!本疵羯ぷ佑悬c啞。 陸川目光逼人,沉聲說:“我以為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br> 敬敏從褲兜里掏出一盒薄荷味女士香煙,悠悠給自己點燃一支,大喇喇在走廊上抽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陸川眉尖一擰:“你真惡心?!?/br> 敬敏一愣,手停?。骸澳阏f我什么?” 陸川前挪一步,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你再動她一下,我讓你死?!?/br> 陸川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他還是平時那副冷靜的模樣,夜色沉如水,今晚是個多云的天氣,陸川的話像一陣?yán)淙牍撬璧年庯L(fēng)吹在敬敏耳畔,吹得她一個哆嗦。 陸川來找她之前,她正聯(lián)系人今晚在放學(xué)的路上堵狄然。 敬敏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挑釁地一笑:“陸川,你他媽是想當(dāng)誰的蓋世英雄嗎?你別裝了行不行?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么人嗎?” 陸川笑了笑,但沒讓敬敏感受到一絲溫和:“就是因為你知道,你還得知道,我什么都沒有,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