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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那便是他真正在做的生意――販賣私鹽。這生意便是那火中取栗,按照易國律例,販上一石(約一百斤)便可換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手上生意只需稍有暴露,便將身死于法場,萬思齊如何不憂?當初萬思齊染上這樁生意的時候,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于此事有可能禍及家人亦是毫無愧疚。因為便是這家人將他推入火坑之中。沈家大小姐的夫婿,當真是個好身份!沈家憑什么穩(wěn)坐于蒙城首富之位?憑的就是那私下的私鹽生意。沈家小姐為什么不出嫁反招婿?為的就是將人綁上戰(zhàn)船,替他沈家頂罪賣命。沈家接連三個贅婿因何個個命短?克夫的從來不是那富家千金的沈燕燕,而是那日進斗金的私鹽生意!萬思齊自刀山火海中掙得命來,更取代沈家成了蒙城一帶最大的鹽商,他活得肆意,活得自在,只因他只當這每一天都是白賺的,便是立時死了也要不留遺憾才好。他只是沒想到,萬家還有個萬仞侖,會成為他百無禁忌中的唯一顧忌。他已將刀橫置于頸,又怎能再拖著霍改陪葬,只好裹足不前,一個人立在原地。霍改將阿拉伯之數(shù)送到萬思齊眼前,只要運用得當,私鹽生意縱藏不住,也能將賬冊記錄之類的把柄消個七八。東方未明再如何狠辣行事,若是少了這明晃晃的借口,也輕易奈何不得了,萬思齊如何不喜。可惜,還不等萬思齊想出個周密的方案,收到霍改罷考消息的東方未明已找上門來。朝聞道,尚未動作,便迎來了“夕可死”的結(jié)局。亡羊補牢,已是太遲。秋闈之日下午,霍改正關(guān)了房門琢磨砍BOSS大計。前廳里,萬思齊卻已迎上了東方未明,只要活著一日,他便擋在萬仞侖身前一日,萬夫莫開。東方未明坐在椅上,慢慢的將視線從萬思齊的腳下移到臉上,用一種輕柔的口氣,仿佛是逗弄無知小兒的口氣問他:“你以為你不讓我見他,我便見不到他么?”“盡人事,聽天命?!比f思齊淡淡笑著對東方未明說,帶著一貫的不羈味道。東方未明扯起唇角,托起茶盞,宛如玉石雕成的手捻起茶蓋,垂目輕掃:“龍巖紅袍?好茶啊好茶!販賣私鹽果然是樁賺錢的生意。”雖然早有預(yù)料,但真當這一刻來臨之時,萬思齊依舊失了言語。凜冽的寒風(fēng)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慢慢地穿過了皮膚,浸透骨骼。寒因懼而生,他怕的不是墮入黃泉,而是天人永隔。東方未明似笑非笑地看著萬思齊沉默,他很樂意慢慢品嘗對方的絕望恐懼,明知沒有資格,卻偏要占著玉璧不肯松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待如何?”萬思齊問。東方未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嘆息,仿若悲憫世人的神佛:“將小侖親手送到我床上,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放你一條生路?!?/br>萬思齊的回答是cao起手邊的茶盞對準東方未明砸了過去。青瓷碎裂,茶水飛濺,卻沒有半點濺到東方未明身上。因為隨侍在東方未明身邊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動了手,將雜物一一擋下,輕描淡寫。若是能殺人滅口,萬思齊絕不會吝于給東方未明一刀??上麤]有機會,所以萬思齊硬生生壓抑自己一腔怒火,幽幽了嘆了口氣,道:“給我十天考慮?!?/br>東方未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突然,笑了,冷冷的:“好?!?/br>東方未明當然不信十日之后萬思齊會屈服,因為萬思齊是萬仞侖心系之人,萬思齊可以卑微,但絕不會不堪。東方未明會暫時收手,不過是因為,他料定了萬思齊為了不牽扯到萬仞侖,定將主動將關(guān)系撇清。正巧,這也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借刀斬情,何樂而不為?東方未明一走,萬思齊便翻身上馬,開始四處奔波。日夜奔勞為的不過一件事――變賣家產(chǎn)。作為一個將死之人,自然要為某人日后衣食無憂的生活做好安排。之后一番設(shè)計,霍改被逐出門,尚在茫然?;舾娜绾文芟氲?,這一面便是訣別?! ∪f思齊不僅要霍改和自己和萬家再無關(guān)系,更要將人趕得有多遠,就多遠,最好逃到天邊去,永遠別回頭。苦戀至今,方才吐露真心,卻是不為廝守,只求分離!萬思齊狠狠吻下,心中翻涌著的卻是將眼前之人扯碎吃掉,咀嚼入腹的可怕欲望。縱是粗暴、縱是反常也顧不得了,至少讓我在最后這一刻,再無遮掩,抵死纏綿。萬思齊將霍改緊壓入懷,吐出早已準備好的言辭,他閉上眼,任那一句句半真半假的話語回蕩在耳邊。他不敢看霍改此時的面容,他怕多看一眼,便臨陣潰逃,前功盡棄。他不敢讓霍改看自己此時的面容,他怕只需一眼,便被霍改窺破天機,功虧一簣。他告白,他拒絕。他賠罪,他憤怒。他談情,他思逃……這出戲發(fā)展得毫無意外。萬思齊抱著霍改,仿若懷抱長刀,擁抱有多緊,刀鋒入rou便有多深,鮮血淋漓。那柄刀飲血而立,卻依舊渾然不覺。萬思齊看著霍改驅(qū)車而去,仰天長笑,再無悲意。他種的因,他求的果,求仁得仁,再完滿不過??v然果實苦澀,只管大口嚼咽而下以求果腹,總比讓人餓死在地來得好看。水嘗無華,相蕩乃成漣漪;石本無火,相擊而成靈光。天地茫茫,得遇一人,何物不可舍!寧為花下鬼,不做無情奴,這條命,你不要,便給你墊腳也好。沉重而厚實的監(jiān)牢大門被推開,門吱呀吱呀地響起,在空曠的甬道中回蕩。萬思齊仿若未聞,他自懷中掏出一方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并不打開,只是不住摩挲。紙上的內(nèi)容他早已爛熟于心,閉上眼,那娟秀的字跡便能浮現(xiàn)眼前。“就此訣別,再不相見……” 萬思齊低笑一聲:“一定要說到做到啊,大哥這樣狼狽的模樣,可不敢讓你看。”“大人,就是他?!豹z卒提著明明滅滅的殘破燈籠地立在了獄門前。萬思齊靠在墻上,連眼都懶得睜。“你下去罷,我和他說會兒話。”醇厚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和東方未明慵懶妖異的嗓音截然不同。萬思齊微訝,他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個朗潤如玉的儒雅男子。萬思齊卻是不知,東方未明想著的不是趁火打劫,將霍改收入閣中。而是等他死后,和霍改成就好事,相伴一生。雖窺準了要害將他送入大牢,卻是從頭到尾都不曾真正在人前出手?,F(xiàn)在避嫌且來不及,又怎會跑到他眼前來耀武揚威。“陳大人?”萬思齊起身。陳柏舟眉頭微皺:“有人告你販賣私鹽,可是確有其事?”萬思齊緘默不答?! £惏刂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