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噙著笑將餐巾遞過去貼到他臉上。“唔！”癡漢粉絲一聲嗚咽：大哥你這是要我的命??！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

“我接個電話。”

“咳咳好……”王拓目送著白先生風(fēng)度翩翩走去陽臺。走路的樣子也好看，西裝褲筆挺，他這輩子可能都配不上這條瀟灑的西裝褲。他看著那月色下的背影突然又哀愁了起來。他很害怕所有人都覺得白晨陽又俊美又優(yōu)秀，這樣他連夢都沒有資格做了。

白晨陽簡短地交談了一會兒便掛了電話，隨即回房匆忙拿外套。

“白先生你怎么了？”

“抱歉我需要臨時出門，你晚飯打包帶回去好嗎？”

“發(fā)生什么事了？”

“冰箱里有空盒，我把你送去最近的車站?！彼麤]時間解釋，倉促地找車鑰匙、錢包，彎腰穿鞋等在門口，順便拿起那袋“禮物”。王拓不敢耽擱，三兩下打包好晚飯放進(jìn)包包，隨白晨陽一同下樓。他看對方的神色覺得事情應(yīng)該挺嚴(yán)重，或許是案子上的事，便識相閉嘴，安靜地坐進(jìn)車?yán)铩?/br>
白晨陽開得很沉默，一路超速連帶搶了兩個黃燈，沒幾分鐘將王拓送至目的地：“前面到了，你自己當(dāng)心?！?/br>
“謝謝白先生，白先生再見?！蓖跬叵萝嚸銖?qiáng)站穩(wěn)，汽車便飛馳而去。

夜色如水，弦月如鉤，這個縣城男孩兒呆呆地等著公交突然有些恍惚。他剛剛還在溫柔鄉(xiāng)里吃著偶像做的飯菜，下一刻便又回到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等回群租房的公交。白晨陽好像是一個魔術(shù)師，輕而易舉就能讓他體驗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既美妙又殘酷。他的世界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了，主宰者換了人，一句話就能讓他生，一句話亦能讓他死。王拓很驚訝：原來這就是愛情讓人驚心動魄的地方。

他提著禮品袋回了家，打開門屋里靜悄悄、黑漆漆，其他房間的門都關(guān)著，門縫低下露出幽幽的光亮。廚房水斗里有不知哪個房客留著沒洗的碗筷，王拓瞥了一眼，將晚飯小心翼翼放進(jìn)冰箱，隨后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自己房間將門反鎖。他打開袋子一瞧：里面有一件襯衣、一條西褲、幾雙襪子，還有一雙皮鞋。

他從沒見到過這么漂亮的一套正裝。

王拓拆開包裝，小心摸了摸衣服面料，那是跟白先生襯衫一樣的面料，細(xì)膩挺括，摸著它就好像摸著白先生本人。

白晨陽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老爹正躺在病床上掛水，旁邊白老三守著，一看到大哥立刻眼眶紅了：“哥，你來晚了一步！”

白老爹在床上差點沒跳起來揍人。

“爸你怎么了？”白晨陽放下外套看老爺子床頭的病情標(biāo)識牌，寫的依稀是膽總管發(fā)炎、結(jié)石開刀之類，“膽結(jié)石又犯了？現(xiàn)在還疼么？”

“吊了水，不疼。就是醫(yī)生說……要，開個刀?！?/br>
“爸爸你別怕，微創(chuàng)手術(shù)，明天開了這禮拜就能出院了！”白老三一邊安慰老爹一邊削蘋果，白晨陽看著這二百五弟弟簡直頭疼：“爸現(xiàn)在不能吃東西?！?/br>
“啊？我給自己削的。哥你吃不吃？”

“……照的X光呢？我看看?！?/br>
“在柜子里?！崩先魍晏O果乖乖湊去爸爸身邊，一邊吃一邊捏著白老爹手，“爸爸，明天開刀我們?nèi)齻€都陪在你身邊?！敝畽M飛，白爹想推他都推不動?！鞍⑷銊e，湊，那么近?！薄芭??！?/br>
白晨陽檢查完幾張x光片，確認(rèn)只是膽結(jié)石之后放心不少，腦內(nèi)緊繃的弦松了下來。他看著弟弟那小模樣沒來由有些安慰：阿三長大了，已經(jīng)可以獨自帶老爸看病了。

“哥，我錢還沒交。爸爸醫(yī)保我用不來?！卑⑷仡^，咬了蘋果，滋出一道果汁。

“……”結(jié)論不能下得太早！“你二哥什么時候回來？”

“二哥？誰？”

“……”

“哦，jiejie啊！”阿三反應(yīng)過來頓時一臉尷尬，“老姐說她現(xiàn)在就去買票，估計凌晨到?！?/br>
“回來多折騰？”白老爹擺擺手，“喊你姐就呆在北京，也不是什么大病?！?/br>
“她說要回來的，姐夫也跟著一起回來?！?/br>
白晨陽打開手機(jī)航班查詢軟件，算了算時間，淡淡開口：“讓老二明天再回來吧，連夜趕路折騰?！?/br>
兄弟倆一個看著點滴，一個去繳費，忙完一圈之后又跟護(hù)士了解了明天手術(shù)的注意事項，病人在幾小時內(nèi)禁食，什么時候可以食用流質(zhì)食物等等，折騰完已經(jīng)深夜。白父掛完所有的鹽水沉沉睡去，兄弟倆坐在一邊的長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哥，你在這兒頂一會兒，我等歇回家拿拿換洗衣服?！?/br>
“你住醫(yī)院？”

“對啊。”

“我住。你回家去。”

阿三坐在凳子上蕩著腳，白晨陽看著又好氣又好笑：“都二十好幾了，怎么跟八歲一樣？”阿三噘嘴，把腳交叉疊起來。白晨陽摸摸他腦袋，忍不住想像以前那樣捏他的娃娃臉。這個小弟是二老超生的，老媽嫌棄老大老二這對雙胞胎都是男孩，幾年后決定生個女兒，誰料想第三個又是個帶把的。高齡產(chǎn)婦生產(chǎn)時落下了病根，身子弱走在了老頭子前面，這個弟弟可以說算是老媽的一個小遺憾。不過家里人都很愛他。

白晨陽也希望阿三是個女孩，他喜歡女兒。

“哎哥你別捏我。”小弟往邊上一挪，腳又蕩起來了，“難過！”

“跟老二講過沒有？明天再回來?！?/br>
“講了，jiejie已經(jīng)在機(jī)場了。她說北京下暴雨可能要延誤一會兒?！?/br>
“我喊你嫂子過來?！?/br>
“唔……我要jiejie?！?/br>
“你就跟他親?！卑壮筷柹焓趾莺菽罅税训艿艿哪?，當(dāng)即打電話給老婆，等了很久沒接通，便作罷。阿三偷瞄著哥哥，怯生生開口：“你是不是又跟嫂嫂吵架啦？”“沒吵?！薄膀_誰，jiejie姐夫都曉得你們一天到晚吵架?！薄熬湍阍挾唷！?/br>
阿三想了半天，嘴又撅起來了：“哥，你有時候真沒勁?！?/br>
“我怎么了？”

“你們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不是也挺好么？干嘛非得自己生？成天為了這個吵架就是老派封建思維的原因！”

白晨陽一瞬間竟然想笑，這小家伙，現(xiàn)在到會教訓(xùn)起哥哥了?！澳阆矚g你大哥還是二……還是jiejie？”

“問這個干嘛？”阿三戒備地別轉(zhuǎn)屁股不去看他，“我都喜歡的。我要回去拿衣服毛巾了等一歇歇再回來?！?/br>
“我送你?！?/br>
“不用不用，醫(yī)院離家那么近，我很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