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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家。他有很多話沒有實說,為什么父親住院自己不去看望?他一腳油門闖了個黃燈。白二回來了,他一聽到她的名字就害怕,更別說同她共處一室。白二對自己cao蛋生活的果敢令他相形見絀,如果換做白晨陽自己,他是決計不敢變性,不敢堅持自己,不敢讀一個不賺錢的專業(yè),不敢在畢業(yè)后依然堅持理想,不敢找一個小十歲的老公,不敢……前方紅燈,他剎住車在孤零零的街道等候著,與昏暗無言的路燈為伍。他活了一輩子,都是為別人而活,為了成為別人口中的“成功人士”而活,工于算計步步為營,連對待自己的老婆都是那么的斤斤計較。他反思過也嘗試過,但已經(jīng)晚了,他就是這么一個徹頭徹尾的市儈的功利主義者,這就是最純粹的、真實的自己。紅燈轉綠,他毫不猶豫地提速消失在了夜幕中。周實秋捧著手機讀翟浩的一條條短信。他同白晨陽說“太麻煩了活不下去了”,白晨陽問他“真假”,周實秋忍不住就想回他是,是真的。如果不是翟浩,他可能早就死了。如果不是翟浩每天用力地、想方設法地拽住他,他根本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與對明天的期待。明天又是普通而庸碌的一天,周實秋得拖著不再年輕的身體得過且過,在滿是無聊與局限的世界里重復,重復,重復。如果沒有翟浩……他廉價的生命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同翟浩聯(lián)系在了一起。第18章老崔一大早打開晟陽大門,發(fā)現(xiàn)翟浩已經(jīng)端坐在辦公室開始工作了??纯幢?,才八點半。可怕。“浩浩,儂今朝哪能來噶早?”“困伐色。爺叔早?!?/br>“早?!贝奘迕撓峦馓状蜷_暖氣。時值仲秋,翟浩只穿著襯衫坐在辦公室也不曉得開個空調,很是不對頭?!皟z近腔爺老頭子那里也勿去了哦?!?/br>“去額去額,個禮拜就去?!钡院崎_始緊張。崔叔基本就是他第二個爹了,專門負責管自己的。他一打小報告自己準沒戲唱。翟浩瞧見他西裝一脫里面還有件馬甲背心,跟襯衫一套頭,風度翩翩儼然老克勒派頭趕緊去拍馬屁:“喲,爺叔今朝也老帥額嘛,夜里相去百樂門跳舞?。俊贝奘逍αR了兩聲,提醒他周末記得回家看看便去工作了。翟浩不是不想去看爸媽,最近破事一大堆,去了老頭子肯定也不給好臉色。昨晚回家之后他輾轉反側到凌晨,周禿不聲不響帶男人回家的事情帶給他沖擊太大,他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跟?;曛艿氖乱矝]有想好。?;曛苁莻€男人,無論自己有多么沉迷與他的交往,哪怕相處時忘記,事后他總是會驚醒,這是一個男人,一個不愿意讓別人聽見真實嗓音的異裝癖。他那么迫切地想要周實秋見見?;曛?,就是希望周禿可以給點意見,讓他來分析分析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他是動了心的,但對走后門沒有一點興趣。一團亂麻。“爺叔,今朝上海廠是勿是要開季度調整會議?”“是額?!?/br>“儂幫小王講一聲。”翟浩拿起風衣,戴上眼鏡,朝崔叔喊了聲“吾晚歇再回來”之后便直接走出了晟陽。上海廠會議結果出來之前供應商基本沒什么事可做,他想趁此出去呼吸兩口新鮮空氣。打車去了市中心,街道兩旁賣月餅的商鋪小販噱頭十足地打廣告,翟浩看到光明邨門口又開始排隊,猛然想起過兩天就是中秋節(jié)了。阿姨爺叔為了買幾袋鮮rou月餅也是蠻拼的,隊伍直接通到雁蕩路了。翟浩沿著馬路無所事事地閑逛,記得自己在曼哈頓念書的時候最喜歡一個人這樣亂逛,有次誤入黑人街區(qū)差點跟人打架,驚險刺激。他大學的時候不是沒接觸過男同,相反還有很多追求者是男人。潘莉莉的哥哥,他寢室的室友,那會兒兩個人一起打街邊籃球,經(jīng)常遇到local挑釁,其中有一個不打不相識,追了他一年多。翟浩比較反感這類男人,人高馬大一身腱子rou,每天過來跟他噓寒問暖的,令人非常不舒服。他在紐約男人緣出奇好,搞得自己的大學生涯都快成為不可為人道之的黑歷史了?;貒笞映懈笜I(yè)專心坐班,才稍微回到正軌,跌入脂粉溫柔鄉(xiāng)。他生活過的城市均以快節(jié)奏為名,國金中心與時代廣場在他眼里沒什么區(qū)別。神色匆匆的行人腳步如飛,他擦肩而過那些陌生人,風衣的下擺隨風擺動描摹不出一絲好奇與留戀。風流紈绔,游戲人間,癡男怨女,人間百態(tài)。人們不停重復一首歌,喝一種飲料,回憶一個場景,念一位故人,眼眶濕潤,情感衰竭,那每次一觸即發(fā)的孤獨是大雨般磅礴又狼狽的都市病。翟浩坦白地承認:自己不擅長戀愛。他渴望愛,不懂愛。他愛高中的初戀,愛那位固定炮友,愛沁怡,愛?;曛堋瓙鄣煤苣:Σ粡男?,沒有什么可說。前面花壇處有位女郎拿著高跟鞋發(fā)愣。一只鞋的鞋跟卡在人行道地磚不平處,應該是斷了。街上人來來往往,沒有誰露出好奇的目光。翟浩從她身邊經(jīng)過。風衣的下擺隨風擺動描摹不出一絲好奇與留戀。風流紈绔,游戲人間,癡男怨女,人間百態(tài)。你看,沒有任何改變,哪怕心里已經(jīng)貧瘠地快要死去,人們的表情還是那樣精致高傲,一邊跋山涉水地追求幸福,一邊冷酷提醒自己:永遠不要有所期待。美好只能站在回首處,這是永恒的、一錯再錯的真理。翟浩停住腳步,回頭望向那個無助的漂亮女人。“小姐?!彼鄯盗嘶厝プ叩剿?,彎下身輕柔開口,“你需要幫忙嗎?”衣服下擺終于停止了擺動,腳邊的灰塵歇在了午后時光。周實秋一上午沒有看見翟浩心里有些不踏實。莉莉看師傅狀態(tài)不對,默默幫他處理了三兩個小投訴,他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上海廠全體員工被召集到食堂開會,高層老外坐前兩排,質量部靠最邊。周實秋靠在墻壁給翟浩打電話,沒人接。翟浩手機設了靜音,跟女人在電影院看電影。那位姑娘與朋友相約采風游玩,誰料自己的鞋跟突然斷在路上,她打電話給朋友想讓對方給自己帶雙鞋,哪想禍不單行,朋友遇上封路跟堵車,一時半會來不了需要自己再等兩個小時。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翟浩向她伸出了援手。她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男人公主抱著走在路上,光著腳,手上提著一雙高跟鞋。這個男人對她說:“既然要等那么久,不如看場電影吧?!闭f完便不由分說地抱起了自己,然后才問“愿意么”,她只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