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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嬈卻氣昏了頭,提高了聲音不顧道:“你幼年便已喪母,又有胡裔血統(tǒng),身在漢門舉目無親,有什么可得意的?” 秋姜有些憐憫地望著她,一點(diǎn)不惱:“先妣雖然早逝,母親卻待三娘視如己出,姊妹和睦,何以‘舉目無親’?我朝胡漢相融,本為一家,取長補(bǔ)短,文武兼?zhèn)洌笔⒏鼊偻?。不若南地武將低微,士族鼠目寸光,夜郎自大,禍起蕭墻而自顧不暇,以至常有匪寇蠻夷侵境擾民。永平四年,獠賊不過區(qū)區(qū)二千余眾,一月之間竟連破三郡,各州郡縣牧守者爭相逃竄,聞風(fēng)喪膽,形如鼠犬。泱泱大國,竟無一將可派?可悲可嘆。貴階一如此,何況庶出之女?嬈,媚也,名姓尚且如此,何況品性遠(yuǎn)見乎?小兒之見,請勿復(fù)言。” 說罷微微一甩廣袖,單手繞起一角曳地的碧霞云紋羽紗挽臂。 楊嬈氣得滿面通紅,卻又無話可辯,最后竟然嚶嚶哭泣起來。 這一出倒是把秋姜弄蒙了。 楊瑤也是愣住了,自小外傅便教導(dǎo)她們,貴胄子女講究的是高貴磊落,暢所欲言,更要風(fēng)度翩翩,不拘小節(jié)。說不過就哭,簡直和鄉(xiāng)野村婦一樣,這實在是——她也是羞得滿面通紅。 身后一人穿花拂柳而來,出聲呵斥:“阿嬈快快退下。謝氏三娘乃陳郡貴女,吾等遠(yuǎn)來是為賓客,當(dāng)尊敬主人,以禮待之,怎能以唇舌相攻?” 秋姜望去,那是一個年過十六的少年,峨冠博帶,膚白俊俏,有些羸弱文雅,很符合當(dāng)今名士貴胄間的審美。他身旁一個少年看著比他略小兩歲,也是好相貌,正一臉好奇地望著她。 “郎君何人?”秋姜問道。 來人上前拱手,拜上名帖:“弘農(nóng)楊二郎楊尹,女郎有禮?!庇譃樗娚磉吷倌?,“五弟楊約?!?/br> 秋姜想不到他這樣正式,接過了,看了一眼,遞給一旁的青鸞,也施禮道:“謝氏三娘,郎君有禮?!?/br> 楊尹笑道:“三娘高才,如今才得見,真是相逢恨晚?!?/br> 秋姜道:“二郎言重了?!?/br> 楊尹道:“這次與我一同來的還有譙郡桓云、陳留謝廣等諸君名流,都是我的同窗好友。五月初五,我們商約好了在蘭陰常山舉辦游宴盛會,到時必定群賢畢至,希望三娘子、五娘子賞光蒞臨?!?/br> 秋姜想到這一世還沒出過遠(yuǎn)門,更沒見識多曲水流觴、士女游宴這樣的盛會,便笑著應(yīng)承:“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足下盛情相邀?!?/br> 秋姜離去后,楊尹才舒緩了笑容,執(zhí)起楊嬈的手輕語安撫:“阿嬈,你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楊嬈抽了手,狠狠跺腳:“自她出現(xiàn),你眼睛里只有她了。” 楊尹對這個遠(yuǎn)房堂妹,實在是無可奈何。以前看在她傾慕自己也乖巧伶俐的份上,他才對她另眼相看。不過是一個庶女,以后再好也只是為妾,居然也這樣驕縱?當(dāng)下便冷了臉,和楊約一同離開。 楊嬈見狀,又氣又傷心,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往下掉,心里把謝秋姜咒罵了無數(shù)遍。 楊瑤只能嘆息。 同為門閥世家,也分三六九等。以王謝為首的僑姓源遠(yuǎn)流長,最為貴重,其次便是宿居江南的吳姓士族和他們弘農(nóng)楊氏、京兆韋氏、河?xùn)|裴氏等關(guān)中郡姓和山東郡姓。不過這些年以太原王氏、范陽盧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為首的七姓十家逐漸崛起,山東郡姓又有穩(wěn)壓關(guān)中郡姓的趨勢。 也許他們弘農(nóng)楊氏在普通門第間是顯赫的,但是,和一等一的門閥大家一比,便又落了下乘。 也難怪二兄這樣百般討好,不遠(yuǎn)千里來中原求娶謝氏貴女,此事若成,那可是光耀門楣的大事??善撇磺宄约旱纳矸?,居然敢挑釁謝氏嫡出的貴女,真是不知死活。 第020章 上元佳節(jié) 020上元佳節(jié) 距離相約出游的日子還早,上元佳節(jié)卻到了。 正月十五,初春將臨,微風(fēng)中仍有寒意。出門前,秋姜讓青鸞給她換了名士常著的大袖衫,頭頂漆紗籠冠,腰間懸佩,手中檀扇,腳下蹬了重臺履。 “三郎真是俊朗?!鼻帑[在一旁笑話她。 秋姜收了檀扇,以扇尖微微挑起她的下頜,輕佻一笑:“小娘子亦是美貌,嫁與郎君可好?” 青鸞拍開她,啐道:“不正經(jīng)?!?/br> 秋姜悠然自得,開心地緊。 上元佳節(jié)是大節(jié),三元之首,所以普天同慶,這天晚上取消了宵禁,坊間也不設(shè)柵欄,暢通無阻。路上人來人往,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高門院內(nèi)傳來祭祀的撞鐘之聲,外有小兒嬉戲,沿街都有賞燈猜謎的攤設(shè),好不熱鬧。這還是在外坊,不知內(nèi)坊又是怎樣一副盛況? 秋姜看到河道旁有人在賣燈籠,就買了一盞,又看到有兜售果點(diǎn)茶糕的,也叫扮作僮仆的錦書和青鸞收了一路。她玩得不亦說乎,卻苦了青鸞和錦書。 因著人流眾多,商賈小販絡(luò)繹不絕,秋姜又走得快,過了會兒回頭看,發(fā)現(xiàn)身后已經(jīng)沒了青鸞和錦書的影子。 她并不驚慌,卻有些擔(dān)心那兩個小丫鬟出事。青鸞穩(wěn)重,倒罷了,要是錦書和她失散,那真是要出事。心里想著便撐起燈籠,朝來時的街巷沿路找尋二人。 前面有茶樓,又是在橋梁底下,聚集的人比別的地方更多。秋姜想擠出人流,卻發(fā)現(xiàn)前后都堵滿了人,只好暫時停下腳步。 “若有猜出此燈謎者,可得吾家傳之寶?!睒虻紫掠腥烁吆?。 秋姜望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猜燈謎的攤頭,不過規(guī)模比路上她走來看到的都要大。小販?zhǔn)莻€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身著短衫垮褲,頭頂氈帽,一雙丹鳳眼斜挑著,環(huán)視四周,目光靈敏,頗有些自傲的神色。 有個大漢上前道:“我來。” 那小販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抱肩道:“先繳納保金百銖?!?/br> 大漢一愣,臉上怒色一盛:“兀那小兒,你這是耍我玩?” 小販道:“沒錢就滾?!?/br> 大漢不忿,擼了袖子就要上前砸攤,小販身旁一直站立不動的麻衣少年卻上前扣住了他,任是那大漢滿臉漲紅,也掙脫不得。 那大漢吃了虧,逃得蹤影也沒了。 “有人能猜嗎?”那小販得意地仰起頭,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