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那雙杏眼空濛美麗，流光溢彩一般，但望著你時(shí)，讓你很難拒絕她的要求。

    楚玉楓活像個老頭子一樣地?zé)o趣道:“不行?！?/br>
    這套路，讓唐棠卒了。

    不過，他又接著說:“你的資質(zhì)很不錯，我此次便是為了岱云仙宗的小試而來，你愿意和我一起參加試驗(yàn)，共登仙門嗎？”

    眼前這個少年和原來的記憶的人有很大不同，但是卻也……仔細(xì)一回想，居然有七分肖似后來絲絲入魔道，他們關(guān)系破裂之時(shí)的楚玉楓。

    這種感覺是不會錯的。眼前的楚玉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zhì)，他冷靜沉穩(wěn)得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少年。

    她放下竹筷，認(rèn)真地望著他道:“我不愿意?！?/br>
    “為什么？”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楚玉楓疑問道。重生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到了十三歲時(shí)，并且還有十多天便會發(fā)生絲絲被拐的事，他急忙趕到這里。

    當(dāng)看見她那滑稽的樣子卻熟悉的眉目之時(shí)，重生到來的那不安定的心情，也仿佛在見到她時(shí)一掃而空。

    而不對勁的是。明明前世他這樣邀請她時(shí)，她那么開心地答應(yīng)了。但現(xiàn)在，卻用著這樣堅(jiān)定的目光回答他，不行。

    好像全盤的計(jì)劃都被這一句話打斷了。他所有的勇氣的堅(jiān)持都沒有了意義。若她不入岱云仙宗，那他又何苦執(zhí)著。

    難道過去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都是過眼云煙嗎？不，她只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已。楚玉楓，你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當(dāng)初你發(fā)的誓言又是什么？

    思緒被壓下，他看著她，想要聽聽她的答案。

    “我知道岱云仙宗是修仙的地方吧，聽說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呢?？墒俏壹炔辉敢忾L生，也不想不老。我可不想變成一個老妖怪。這個世界上，我是孤身一人的。無牽無掛，無親無故，活得越久，對于我來說就越是痛苦。”她淡淡地道，“今天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愿意和你去岱云仙宗，甘愿為奴為婢，用這一生侍奉于你。百年之后，在歸于塵土。若是恩人覺得絲絲煩擾，那么絲絲甘愿在仙山下等候恩人公子?！?/br>
    女孩的每一句話，仿佛都是沉思過很久才能說出來的話。而這樣看透塵世，是何等的蒼老。讓人憐惜心疼。

    她的脾氣執(zhí)拗，楚玉楓知道一旦是她決定好了事，就沒有回頭的路。但是，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又是什么影響了她？

    若是他能夠回來的更早，是不是能夠令她平安喜樂?？墒?，這樣想于事無補(bǔ)。

    而她那句“甘愿為奴為婢”卻像是一把利刃插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他心頭氣血沸騰，忍不住道:“在你心中，我便是這樣的人嗎？”

    他的痛苦，為難。全部都落在唐棠眼里，這種不對勁給她心頭添上了一層陰影。

    就在唐棠以為他會發(fā)怒時(shí)，他皺起的眉頭卻慢慢地松了下來，俊朗的臉龐波瀾不驚，如沉井一般難以看透。

    他微掀薄唇，輕言輕語道:“絲絲，我給你時(shí)間考慮?！?/br>
    并不拒絕，也不再說，這讓唐棠松了口氣，她可不想繼續(xù)堅(jiān)持在這個話題上。飯也吃完了，唐棠和楚玉楓兩人走出了客棧，正想問一句“接下來我們怎么辦”的她在被路人幾次繞開走，特別是街上少女望著楚玉楓發(fā)花癡后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時(shí)，突然想起了自己來見花婆時(shí)的打扮。

    她記得自己臉上涂了一把鍋灰，也不知道這一路掉了多少，還有被搞得雞窩一樣亂的頭發(fā)……天啦，她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楚玉楓你為毛這樣淡定啊，這樣的自己居然也能接受。

    注意到身邊少女遲緩的腳步，楚玉楓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怎么了？”

    “可以給絲絲點(diǎn)時(shí)間稍作梳妝嗎？這副鬼樣子真是折煞公子了?！鄙倥穆曇糇尦駰餍睦镉X得好笑，不過也知道她這個年齡的少女最是愛美。記得前世時(shí)，她為了一根繡著藤蘿的淺綠色發(fā)帶甚至拉他下山。

    雖然最后又買了比那更美麗的首飾。

    回頭，看著她邋遢的樣子，還有那發(fā)白的衣衫，有些心酸。少年便對著她道:“你既然想成為我的侍女，若繼續(xù)這副衣著打扮，恐怕會墜了我乾州楚氏之名。這鎮(zhèn)上可有絲綢布莊，帶我去吧?！?/br>
    知道她素來驕傲，最不喜歡受人恩惠，這般說辭應(yīng)該可以接受吧。

    唐棠如何聽不出他其中的關(guān)心體貼之意，絲絲從小孤苦伶仃，蒙四周鄰居關(guān)照長大，為人最是敏感驕傲。受人滴水之恩，定當(dāng)涌泉相報(bào)。

    所以，才甘愿舍棄仙緣，只為圓此心愿吧。

    她低下眸子，恐落下眼淚?！肮诱埜z絲往這邊走?！?/br>
    綢緞莊里，倒有現(xiàn)成的衣裝，掌柜說道:“這三套衣裙都是陳員外原本定給自家小姐的，布料和樣式都是時(shí)下最新的。這位小姐和陳小姐差不多，小姐不如試一試？”

    楚玉楓朝唐棠點(diǎn)點(diǎn)頭，“絲絲，你試試看，若是不喜歡……”

    唐棠沒有意見，便隨掌柜老婆去了內(nèi)屋。這三套衣裙，皆是風(fēng)格飄逸秀美，顏色淺淡清新。她洗干凈自己的臉，挑了一套淺藍(lán)色換上，又用掌柜老婆留下的木梳花了不少的時(shí)間將那頭黑亮柔順的長發(fā)梳齊，最后用一支木簪將長發(fā)挽起。

    打開簾子時(shí)，便道:“我好了?！?/br>
    掌柜老婆看著她眼睛都不會轉(zhuǎn)了，過了一會兒吶吶道:“真真是奴家折煞姑娘了?！?/br>
    唐棠拿起那另外兩套衣裙給她，淺笑道:“麻煩你替我包起來了。”

    楚玉楓靠著墻抱手靜默地等候著，掌柜正一邊招呼著因?yàn)樗嗔顺鰜淼呐?，一邊打著算盤，多買出幾匹布匹的他眼睛笑瞇瞇的，巴不得那個女孩多待一會兒，慢慢地試。

    想起前世的很多事，沒有什么比最后眼睜睜地看著絲絲掏出自己的心時(shí)，那一笑更讓他痛苦的。

    那時(shí)，他還尚存一絲氣息，在她懷里。她的眼淚徒然掉落在自己的臉頰上，他甚至不能說一句安慰她的話，手指連一動也不動。

    就那樣靜靜地被她心口的血撒了滿臉，慢慢地滑下下巴。甚至被迫地飲下她的血液，那種腥甜的味道彷如鐵銹一般作嘔，可惜的是他沒有能夠抗拒的能力。

    那種噩夢，在重生以后仿佛夢魘一般纏著他。

    從內(nèi)屋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抬頭看過去，挽著布簾子走出來的少女笑著望著他。

    杏眼靈動狡黠，仿佛會說話一般。

    她的姿容是如此的秀美飄逸，一如后來那個在六界碑前陪了他三千個日夜的少女。只需要這樣靜默的對視，他便無欲無懼。

    “公子。”她淺淺地笑道。

    楚玉楓點(diǎn)點(diǎn)頭道，付了掌柜銀兩。便和背著一個小包裹的唐棠一起走了出去。本以為楚玉楓會租輛馬車去岱云仙宗所在的小鎮(zhèn)木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