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了??！”

    她早年守寡，那時候阿晨才不過十四歲，纖質(zhì)少年卻已經(jīng)撐起了一個家，她本是極軟弱的性子，從那時候起便一直依靠著他。眼看著他一步一步到了如今的地位，家境也好了起來，可一年年過去，他卻總是孤身一人。

    又不是娶不起，也不是沒人愿意嫁，自他主管司禮監(jiān)，圣上賜其開府起，有哪個月沒有上門說媒的？但他從來就沒有松動過，她是失望太多次，真的急了，要不然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知她是誤解他那句的意思了，芮云常也不好真跟她詳細(xì)解釋，便索性順著她后面那句道：“照料看護(hù)，仆役傭人都能做到，何必要娶妻？”

    魏氏還想再勸，芮云常已經(jīng)轉(zhuǎn)身，背朝她大步往灶房而去，就此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

    晚飯后，芮云常陪著魏氏說了會兒話，說定第二天就把人帶回家，便早早回了東廠。

    他一進(jìn)忠義院便找人來詢問：“莫大夫呢？”

    小公公道：“回督主，莫大夫說出去逛逛，只是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芮云常詫異：“什么時候出去的？”

    “申時前后。”

    芮云常不覺皺眉：“到這會兒都沒回來？”

    “是?！?/br>
    “說去哪兒了嗎？”

    “沒呢，莫大夫就說是隨便逛逛?！?/br>
    芮云常本想莫曉大概是太過無聊，出去隨意閑逛，逛累了也就回來了  。他預(yù)先安排過人暗中跟著她，因此倒也不是太擔(dān)心。

    然而直到亥時也不見她回來。雖然沒有警報傳回，就說明沒有出事，但心里總像懸著什么放不下。

    小年里本也沒多少公務(wù)要處理，芮云常左右無事，便出了東廠，循著那名干事留下記號找過去，走了一段路后突然意識到，這是往燈草胡同去的方向。

    燈草胡同……她在太醫(yī)院結(jié)識的醫(yī)士邵望舒住在那兒。

    她進(jìn)東廠的第一晚就找過元嘉，想要傳信給邵望舒。出發(fā)去陜西之前，邵望舒拉著她說話的樣子也顯得頗為親密。經(jīng)查，此人是京衛(wèi)指揮使司從五品邵鎮(zhèn)撫獨子，其父邵平為人低調(diào)，不與任何一黨結(jié)交過密，明哲保身之意顯而易見。

    芮云常一路行去，在邵府外見到了負(fù)責(zé)的干事。

    “她還在里面？”

    “是。”

    芮云常微一頷首：“去吧。”

    “遵命?！?/br>
    芮云常轉(zhuǎn)身，頓了頓，還是大步離去。

    -

    第二天早晨，莫曉離開邵府前，鄭氏硬塞給她一大包糕點，讓她帶回去吃。莫曉推拒不掉，只好收下。邵望舒和她同路，說說笑笑到了太醫(yī)院署衙門口才分別。

    莫曉才回到東廠，一進(jìn)忠義院就被小公公攔住了：“莫大夫，督主要見你。”

    “督公來了啊，在書房么？”莫曉問了句，見那小公公點頭便腳步輕松地朝書房走去。

    她輕輕敲門：“督公？”

    “進(jìn)來?！?/br>
    自從陜西那一夜之后，直到回來的這十多天，莫曉一直都沒見過他，推門進(jìn)去見到那張熟悉的沒什么表情的面孔反倒覺得有幾分親切之感。

    芮云?？此荒樰p松愉快的樣子，再瞥眼她手中提著的糕點，心中突然一陣不快：“你昨晚去哪里了？”

    “……”莫曉覺得他語調(diào)生硬，帶著種莫名其妙的責(zé)備之意，不覺詫異，“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芮云常冷冷瞪著她：“你一夜未歸去哪里了？”

    他口氣嚴(yán)厲，莫曉聽了就覺不舒服起來：“在下是東廠的囚犯么？去哪里還要先經(jīng)督公允許才行么？”

    芮云常深吸一口氣：“你不說一聲去了哪里，就此一夜未歸，不知道旁人會擔(dān)心嗎？”

    莫曉心頭不由一動，他是說他會擔(dān)心嗎？

    心情忽然就柔軟下來的她放軟了語調(diào)：“我本來沒想出去太久，才和值守的小公公說了聲出去逛逛。走在街上偶遇以前在太醫(yī)院的同僚，聊的投機(jī)起來，他邀我去他家用飯，我就去了。”

    “昨晚上東廠里一個我熟識的人也沒有，你們都回家過年去了……”她聲音漸低，帶著一分惆悵之意。

    芮云常聽到這句喃喃低語，原先胸口堵的一口悶氣頓時消了大半，只是仍然對于她夜宿邵府耿耿于懷：“去吃頓飯也就罷了，吃完飯就該回來了！怎么能在他家過夜呢？！”

    莫曉納悶地眨眨眼：“為何不能在他家過夜？”

    芮云常一時語塞，輕咳一聲后道：“你和莫亦清有牽扯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曉道：“這我知道，大部分實情我都沒有告訴他。他只知道我不是莫亦清而已。其實他根本都沒見過莫亦清……”

    “但他知道你曾經(jīng)作為‘莫亦清’在太醫(yī)院行醫(yī)?！?/br>
    莫曉點點頭：“是的。不過他為人很好，對我也是真心關(guān)切，不會說出去的?！?/br>
    聽她這么說，芮云常又覺不快：“當(dāng)前沒有涉及到他利益，他當(dāng)然不會說出去，但他與你非親非故，難保以后不會出賣你，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fēng)險，你……”

    莫曉對此并不服氣，心中暗自嘀咕你也和我非親非故，又不是我什么人，更是不了解邵望舒的為人，憑什么就說他會出賣我？

    她也知道他語氣雖然差了點，出發(fā)點純是好意，她也就不說這話氣他了。只不過她也不想再繼續(xù)聽他訓(xùn)斥，她又不是他下屬！

    “督公。”她換了話題，“還記得在靈州時你和我提過，回京師后給我個真實身份籍貫的事吧？也只有當(dāng)我有了真實身份，我才不會再被人與莫亦清聯(lián)系起來吧？”

    芮云常頓了頓才道：“此事押后再議?！?/br>
    莫曉是真生氣了：“陳貴妃一案已經(jīng)了結(jié)，我根本再無必要留在東廠，督公既然答應(yīng)了給我一個身份籍貫，為何又出爾反爾？”

    她是前日回到東廠的，昨天一打聽，就連施茵茵都放了，他唯獨扣著她不放是什么意思？！別人問句她是誰，住在哪兒，她都要思前想后糾結(jié)個半天！

    芮云常忽然站起身來，朝外走去：“此事等我回來再議?！?/br>
    莫曉訝然：“你要去哪兒？”

    “宮里。”

    莫曉悶悶